於是黑衣人在前面快跑,官差在後面猛追,雙方一邊跑心里一邊嘀咕,這一幕好熟悉啊。
就這樣一個逃一個追到了河邊,黑衣人將幾個和尚,像丟麻袋一樣,往河里扔去,緊接著也跳上船……還是前日那艘無篷船!
一切如前日重現,無篷船沒駛出多遠,蘆葦盪中便沖數艘快船,朝無篷船包抄過來。
無篷船上,黑衣人首領暗暗搖頭,真不知該說富陽官府是執著,還是愚蠢了,上次鎩羽而歸,這次竟不長記性,卷土重來。
黑衣人首領便從懷中,摸出一枚皇宮巧匠特制的煙花點燃……
絢爛的紅色焰火再次炸開在夜空,這次官差學聰明了,馬上悉數趴在甲板上。
果然,一枚炮彈如期而至,砸起丈許高的水柱,將一艘快船上的兵丁,澆成了落湯雞。
黑衣人的無篷船則趁機向那艘水師戰艦駛去。
而富陽縣的快船,在王典史的督促下,再次鼓起勇氣,朝水師戰艦沖去。
戰艦最上層,十幾名黑衣人拱衛著那位面孔焦黑,目光陰冷的九爺,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怒氣,富陽官差一而再的不知死活,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了!
「九爺!開炮吧!」那名總旗怒道:「不給這些地頭蛇點顏色看,他們就不知道,不是猛龍不過江!」
「嗯。」九爺點點頭,冷漠道:「開炮。」錦衣衛的尊嚴不可褻瀆,挑釁者必須付出代價。
大炮轟鳴,炮彈呼嘯落在一艘快船邊上,險些將其掀翻。
快船上的官差嚇破了膽,紛紛掉轉船頭,順流逃跑。
錦衣衛長刀出鞘,必要飲血而歸,戰艦全力開動,一邊追擊一邊放炮。
戰艦船頭安設的兩門洪武大炮輪番開火,激起朵朵水柱沖天,快船單薄細小,速度又快,雖然不易直接命中,卻被浪頭掀得團團打轉,船上的弓手全都趴在艙底,驚駭欲絕。看得戰艦上的錦衣衛狂笑不止。
雙方一追一逃,速度極快,轉眼便駛到入富春江的河岔口,此處河面僅寬數丈,水流湍急,還有一艘游船好死不死迎面駛來……
眼看雙方要迎面撞上,官府的快船終究輕便易操,如游魚般有驚無險的繞過游船。
但那艘錦衣衛的戰艦過於笨重,本身就操縱不便,又進入狹窄湍急的河道,更是難以騰挪,只能被急流裹挾著,眼睜睜看自己,朝那游船直挺挺的撞去!
眼看碰撞無可避免,戰艦上的錦衣衛都驚呆了,趕緊各自抱住欄桿,只覺腳下猛地一震,同時砰地一聲,就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險些抱不住欄桿。
那戰艦和游船,毫無懸念的碰撞在一起。盡管明朝戰船是方頭的,而且也沒裝撞角,但以大明高超的軍工造船技術,打造出的海戰戰艦,結實程度是民間游船望塵莫及的。何況戰艦的重量是游船的十倍……
碰撞的結果也毫無懸念,戰艦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那游船卻破損嚴重,快速進水,眼看著往河底沉下去……
游船上傳來呼救聲,戰艦上的錦衣衛卻無動於衷,繼續順流而下,這群冷血動物,從不知救人為何物,何況對方還讓他們如此狼狽……
但富陽縣的快船不一樣了,他們早見那游船上掛著刁字燈籠,本縣姓刁的只有一家,別無分號,那就是本縣三老爺刁主簿!
見刁主簿的船被撞沉了,幾艘追擊中被落在後面的快船,待戰艦駛入富春江,再不會回來,趕緊上前搜救。
快要淹死的刁主簿和楊員外被救了起來……李晟就沒有那樣好運了,他被救起來時,整個人七竅流水、已然沒氣。應該是在撞擊中暈過去,然後被淹死了。
當機兵們將瑟瑟發抖的刁主簿等人送上岸,迎接他們的,是王賢冰冷如刀的目光,他親自將一床薄毯,披在刁主簿身上,緊緊一裹,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現在相信,我是善良的了吧?」
「嗯。」刁主簿篩糠一般涕淚橫流道:「王兄弟是好人,可恨我還一直跟你作對,真是該死!」
「呵呵……」王賢輕拍他冰冷的面頰,低聲笑道:「以後會怎么辦?」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王兄弟一條心……」
「好,我相信你,」王賢親自將他送上馬車,溫聲道:「明天早晨,還得三老爺給欽差大人報個喪。」
「我……」刁主簿想想要面對錦衣衛,身上又冷了三分。
「你是朝廷命官么,總要比他們安全些。」王賢淡淡道。「該怎么說,都知道了吧?」
「是。」刁主簿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王賢又看看楊員外,楊員外畏懼的縮了縮脖子。
「你看著辦吧……」冷冷丟下一句,王賢上了自己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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