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耍貧嘴!」朱瞻基眼珠子瞪得溜圓道:「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選擇,我還是去陽武侯家登門道歉得了!」
「是騾子是馬,得牽出來遛遛才知道。」王賢淡淡道:「現在還沒遛呢,下結論未免太早。」
「我已經遛過了!」朱瞻基悶哼一聲道:「抱歉,讓我把一萬多幼軍,交給這群鄉巴佬操練,我會成為笑柄的!」
「子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王賢說完,不禁暗暗得意,我竟也能張嘴閉嘴子言子曰了,這個秀才果然名副其實。
朱瞻基這種從小受大儒教導的家伙,還就吃這一套,聞言沉默好一會兒道:「你的意思是,我對那些勛貴子弟是以言取人,對這些武舉人是以貌取人?」
「正是此意。」王賢點點頭,正色道:「你是天潢貴胄,自幼由大儒教導皇家禮儀,日常所見無不是矯揉造作之輩,看到那些出身鄉野、軍戶,在京城最底層掙扎多年的武舉人,自然感到不習慣。」
「你不也是在最底層掙扎多年,我怎么看著就習慣呢?」朱瞻基反問道。
「好吧,我不計較你這話有多傷人,但我這樣天生高大上的,世間有幾個?」王賢一臉雲淡風輕道。
「你真夠臭屁的!」朱瞻基終於笑了:「那你說我身邊都是矯揉造作之輩,包括我父親和我皇爺么?這話就夠你去紀綱那報道了。」
「不要對號入座。」王賢郁悶道:「咱們別跑題行么?」
「好吧。」朱瞻基點點頭,想一想道:「不過想想,你還真沒說錯……」
「總之,」王賢忙把他拽回正題,沉聲道:「你的清楚,自己不是在挑文官,更不是在選妃子,你是要給營中一萬多傻頭傻腦的鄉下小子,找一幫帶頭大哥,讓他們乖乖聽話、好好訓練,好在兩個月里拉出去,不給你丟人!」頓一下道:「另外問一句,你覺著是用這幫武舉人丟人呢,還是方山演武時拉稀丟人呢?!」
「當然是,後者了……」朱瞻基不假思索道。
王賢給他個『那不就結了』的眼色,嘴巴切換到吃飯功能上。
「但問題是,他們行么?」朱瞻基仍不放心的問道。
「……」王賢無奈一嘆,只好再把功能切回來:「還是那句話,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先試用一下,不行再退貨,你有什么損失?」
「那倒是。」朱瞻基點點頭。
「所以,吃粥吧。」
「但是,我們皇家只有臘八節才吃臘八粥,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
「你知道么?偶爾犯規會讓人感覺很爽。」王賢卻無所謂道。
「有道理!」朱瞻基眼前一亮,也不顧那黑糊糊的一碗像啥了,端起來就吃:「我早就想試試,違背祖制是個啥感覺了。」
待他吃完一碗,王賢問道:「啥感覺?」
「一個字,過癮!」朱瞻基把碗遞給吳為道:「再來一碗!」
吳為又給太孫殿下盛上一碗,小聲道:「殿下,那是兩個字。」
「是么?呵呵……」朱瞻基有些尷尬的笑笑,轉個話題道:「知道么,昨天那一頓軍棍,已經轟動京城了。」
「怎么樣?」王賢不動聲色的問道,心里難免有些緊張。
「還能怎么樣?那些人家見自己兒孫被抬著回來,還不全都炸了肺?」朱瞻基嘆氣道:「當天下午,他們就去奉天門外遞牌子求見皇爺,要求嚴懲凶手了!」
朱瞻基說著,故意頓了好一會兒,欣賞王賢表情的變化。
「然後呢?」王賢終於綳不住問道。
「害怕了吧?」朱瞻基惡趣味的笑道。
「害怕個屁……」王賢干笑兩聲道:「我就是有點頭大。」
「哈哈,那還是害怕!」朱瞻基開懷大笑,這才給他吃定心丸道:「放心吧,有我在,他們能奈若何?我早搶先一步進宮,跟皇爺講明了來龍去脈,結果皇爺沒見他們,只讓太監帶出一個字給他們。」
「什么字?」王賢趕忙湊趣問道。
「該!」朱瞻基說完,得意洋洋道:「另外告訴你個好消息,皇爺誇你有種,還讓御醫來給你看傷呢!」
「啊?」王賢登時魂飛魄散。被皇帝誇有種固然好,但自己的假傷,豈能瞞過太醫的眼睛。他有氣無力的吩咐吳為道:「讓周勇來一趟,別忘了帶著他的棍子……」
「哈哈哈哈……」朱瞻基忍不住抱著肚子笑成一團,顯然是在騙人的。
笑完了,在王賢幽怨的目光下,他擦著淚道:「別自作多情了,我皇爺管你腚爛不爛?」說完得意洋洋的比劃個勝利的手勢道:「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