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聽了,神色緩和許多。這次過招雖然不如之前蹇義那樣激烈,但更加的微妙危險,楊士奇卻能完美的化解,無疑又拉了懸崖邊的太子一把……
「太子這么謹慎,又怎會迎駕失時?」朱棣用嚴厲的聲音問道:「你少給他臉上貼金了!」
「太子對您一直尊敬孝順,這次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臣懇請皇上仔細查問,恐怕其中另有隱情。」楊士奇沉聲道。
「那么說,軍糧運不到宣府,也有隱情了?」朱棣嘲諷道。
「是。」楊士奇點頭道:「山西官場幾近失控,太子政令不通,才導致後來的結果。」
「山西官場為什么會失控?」朱棣沉聲問道。
「這需要嚴查!」楊士奇斬釘截鐵道。
「派誰去查?」朱棣尖銳問道:「是太子的人,還是漢王的人?」
「朝中沒有誰的人,都是陛下的臣子。」楊士奇慨然道。
「話雖如此,可惜人人都有小算盤,各自向著自己的主子。」朱棣冷冷道:「到底誰心里怎么想的,朕也看不透。」
「皇上看得透,公忠體國之人不計私利,私心投機之人沒有公心。」楊士奇答道。
「說的輕巧……」朱棣哼一聲道:「你先下去吧。」
「是。」楊士奇行禮退下。
。
輪到金忠了,朱棣又切換回溫和的神情,親自把他拉起來,與他促膝而坐道:「你跟別人不同,你是朕潛邸的老臣,當初朕能下決心起兵,還多虧你給朕算的那一卦。」
「陛下也對臣恩重如山,想臣以區區以幕府,更無功名,卻能忝列公卿十余年,聖恩如海,臣唯有肝腦塗地以報啊。」金忠滿含淚水,深情道。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此話一點不假。」朱棣也很動情,握著他的手道:「朕就是信得過你們這些老兄弟。」
「臣亦絕不敢負皇上!」金忠忙道。
「嗯,聽了你這話,朕心甚慰。」朱棣點點頭道:「你跟朕說說,太子監國這段時間,到底是個什么情形……一定要實話實說,朕被幾個逆子攪得頭昏腦脹,實在太需要聽到實話了。」
「臣一定實話實說……」金忠便將太子監國時期的作為,一件件講給皇帝聽。
其實太子也沒那么干凈,利用監國的機會,撤換一批漢王的人,換上自己的人是有的,但要說他敢圖謀不軌,想把幾十萬大軍餓死在草原上,又是萬萬不可能的!
聽金忠也保證太子絕對沒有貳心,朱棣面色不那么好看了,冷聲道:「想不到你現在也心向著太子了!」
「臣的心里只有皇上!」金忠趕忙俯跪道:「正因如此,才不能看到皇上錯怪了太子而不言!那樣是只顧自己的安危,不顧皇上的聖名!」說著重重叩首道:「皇上啊,您和太子是親父子啊!他得何其歹毒,才能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
「……」在三個親信大臣的連環攻勢下,朱棣的態度終於有些松動了,他目光復雜的盯著金忠,幽幽問道:「這么說,太子沒有機謀?」
「太子沒有機謀,臣願連坐以保全太子!」金忠摘掉烏紗,重重叩首道。
「那好,」朱棣冷冷道:「既然你作保了,朕不能不給你面子。但如果查出太子有不軌之事,雖然你是勛舊,也免不了滿門抄斬!」
「臣明白!」金忠使勁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