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朱瞻基卻面無表情道:「沒有只許父皇不從父道,不許我不從父道的道理。」
「……」幾位公爺互相看看,沒想到太孫殿下,會如此****的表達對皇帝的不滿。現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是要站在他們這邊,和皇帝對著干了!
朱勇興奮的看著張輔,意思是,『太孫都加進來了,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張輔無奈的看他一眼,這里是說正事兒的地方嗎?
就在公侯們對太孫殿下的到來議論紛紛,雀躍不已時,忽聽得門口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爹!」
這一聲真如石破天驚,駭的滿院子王公勛貴全都閉上了嘴,又齊刷刷回頭望去。
還沒等他們回過頭,就見一身白衣的薛二公子薛桓,踉踉蹌蹌從外頭沖進來,帶著震天的哭聲,撲到了薛桓的棺前,趴在棺材上捶胸頓足,放聲哭嚎!
「爹啊!大哥去了,你也去了!留下兒子一個怎么活啊!」
悲痛欲絕的薛二公子,額頭砰砰的使勁撞擊著那巨大的楠木棺材,轉眼就鮮血崩流。一旁的朱勇和朱瞻基趕忙把他拉開,不然薛桓真有可能步薛祿的後塵!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不活了!」薛桓劇烈的掙扎起來,哪是朱勇朱瞻基兩個能按住的,還是英國公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薛祿滿臉脹的通紅,但丈夫的手掌仿佛有萬鈞之力,任他如何掙扎也掙扎不開。
薛桓奮力掙脫而不得,滿腔悲憤無從發泄,化作一口鮮血噴在棺材上,令所有人觸目驚心……
「嗬嗬……」吐血之後,薛桓兩眼發直,竟直挺挺暈了過去……
。
等薛桓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房間里,朱瞻基坐在一旁,正滿臉關切的看著他。
薛桓掙扎著要起來,朱瞻基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躺著,你必須休息,不然會死人的。」
薛桓本來已經趕往廣東,結果在過長江之前,接到父親去世的噩耗,便星夜兼程回北京奔喪,一路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心里像著了火一樣,根本躺不住。」薛桓搖搖頭,豆大的眼淚淌下來,嘶聲道:「我爹那樣沒心沒肺的一個老東西,怎么會干出這種事來?」
「哎,都是我父子對不起你們啊……」朱瞻基滿臉愧色,嘆氣道:「若非父皇對你父親太過不公,讓他無地自容,也不會走上絕路。」
「……」薛桓緊咬牙關,雙拳攥得青筋暴起,整個人像要被怒火燒毀了一般。
「我就在這里,任打任罵,哪怕捅我一刀,只要你能好受點……」朱瞻基痛心疾首道:「看著你這樣子,我心里難受啊。」
薛桓使勁盯著朱瞻基半晌,終是搖搖頭,聲音嘶啞道:「我知道,不關殿下的事,你的日子也不好過……」
「是啊,我這個太孫如今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朱瞻基黯然道:「真想不到,父皇登基之後,會變成這個樣子……」說著雙目滿是悲哀之色道:「我是罪人啊!」
「殿下何出此言?」薛桓詫異的問道:「您也正受迫害,皇上倒行逆施,與您何干?」
「哎……」朱瞻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嘴唇翕動了許久,仿佛才下定決心,沉聲道:「你我乃生死之交,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說著壓低聲音道:「其實,皇爺爺駕崩之前,是有傳位遺詔給我的!」
「那為什么不拿出來?」薛桓奇怪的問一句,旋即驚呆道:「難道傳位的……不是太子?」
「不錯,」朱瞻基點點頭,目光沉重道:「皇爺爺傳位的人其實是我。」
「「啊?!」薛桓一下坐起來,滿臉震驚的看著朱瞻基道:「真的?那為什么不拿出來!」
「這種事情能開玩笑嗎?」朱瞻基點點頭,苦澀道:「我要是當了皇帝,我父親如何自處?讓天下人如何看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朱瞻基搖著頭,滿臉痛苦道:「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只能秘而不宣,讓位於父親……」
「殿下!你怎么能這么糊塗啊?!」薛桓臉上的刀疤漲得通紅,重重的拍著床沿道:「先帝是看穿了太子的反骨,知道他會把先帝的江山翻個底朝天!所以才會讓你繼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