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智商無高下,莫小看古今豪傑(1 / 2)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1851之遠東風雲最新章節!

第二天旁晚,趙闊召朱清正晉見,一路上朱清正都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禍。因為趙闊這個將軍不似其他人,有點喜怒不形於色的架勢,下屬很難摸出他的心思(朱清正不知道的是趙闊根本對這個時代都恨的要死,天天琢磨怎么逃跑和投降,被摸出來了不就死了嘛!),來之前他那些老哥們也猜不到找他去見是做什么。

擔心不定的朱清正終於到了趙闊住的豪宅,被隨身護衛小丁子領進去一看,趙闊正吃飯呢。

果然是傳聞中喜歡吃。

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香氣撲鼻,朱清正進來的時候,趙闊正扭頭交待侍從:「這大廚手藝真不錯,不愧是郴州有名的廚師,再給他20兩銀子做賞金。」

「卒長朱清正見過將軍!」趙闊一轉過頭來,朱清正立刻單膝跪地報告。

「起來吧。」趙闊倒了一杯酒,本來尋常太平軍是不能飲酒的,但這是他們上層人物的特權:「我已經查明你昨天所說的都是真的。你的天地會朋友我們知道了,確實是來送請王信的,信東王已經看了。他也承認鼓動你跟他回廣東殺清妖。」

「東王、將軍聖明!」朱清正長出一口氣,但馬上又躬身道:「沒想到屬下這么點的小事,勞將軍大駕親自去查。」

闊一指旁邊椅子。

看朱清正推辭,趙闊哼哼一笑:「讓你坐就坐。」

朱清正也不再推辭,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心里已經知道這將軍還有話問自己。

「將軍是不是要問我廣東起義殺清妖之事?」朱清正問道:「我看大軍在郴州盤恆良久,各位王爺是不是已經准備南下廣東了?」

「還在考慮,有這個計量。」趙闊斜眼看了一眼朱清正,把一個空杯子放到他面前,立刻侍從把酒杯滿上了。

「下屬不敢飲酒!」朱清正趕緊說道,天王娶幾十個妻妾都沒事,東王十幾個美女當官伺候他也沒事,趙闊這種將軍喝酒也可以,但他碰點酒卻不行,被抓到要被罰打的。

「允許你喝。」趙闊呵呵一笑,補充了一句:「沒想到你入天兵之前,是天地會佛山堂的白扇,地位僅次香主,真是失敬啊,你自己投天王的時候報的可是天地會普通成員。」

「太平天國是天下共主,天地會一個白扇算什么?相比各位王爺將軍,小的不過就是個普通幫會成員而已。」朱清正絲毫沒有驚慌,款款的把理由說了出來。

「聽說你還識字?在天軍里可沒聽你說會寫字啊。」趙闊繼續問道,要知道不管什么軍隊,在這個文盲率90%的國家里,會識字會寫字都是人才,尤其是太平天國這種很重視宣傳和傳教的宗教性軍隊,絕對不會被虧待的。

「您也知道,家父是跳大神扶乩的,我則郎中身份行走江湖,粗通文墨而已,在您這種懂聖經的賢者面前比文盲強不了多少。」

「弄了半天你還會看病啊。真夠深藏不露的,你小子!」趙闊冷笑了聲,心里卻對朱清正更加不敢輕視——要知道,任何群體里人都分等級,太平天國也不例外,如果來時身份高,入伍了也不會吃虧,起碼不會和小兵一樣吃用木板盛著的鹽糙米飯,所以幫會分子虛報自己身份的事情很多,帶著三四個人來的,就敢說自己是管幾百號人的堂主,進來就弄個伍長當當;而朱清正來的時候是帶了十個人,卻全報普通幫會成員。

看到這個家伙這么玩,趙闊不可避免的想到一個人——他自己。

為啥騙洪秀全他們自己名「闊」字「子微」?

就是讓人家覺的自己卑微,「相比你們這些上帝之子、女婿什么的,我一個凡人微不足道」。

完全是一種「勉從虎穴暫棲身」的策略。

而朱清正各種戰略和他類似,但是他肯定不是從未來穿越來的,不會想著移民到海外去,那么他想干什么?

參加天軍之前,身份高不高倒沒什么,反正除了你拿著誰也沒見過的手機,不一定能升官;但他不說自己認字,那就很有意思了。

因為識字的人太少,如果有這種人來了,一般都會被負以研究、宣講天王詔書、聖經的責任,如果你不夠狂熱,乃至其實不信上帝,這種工作很容易露出馬腳來。

對趙闊而言,因為他那個時代聖經知識也屬於常識,他又內心詭詐行事謹慎,自然不怕。但對於這個時代,大片大片的野蠻人,除了儒家和各種邪魔外道的神佛外,什么也不知道。信不信上帝、懂不懂上帝很容易識別,很多士兵其實只是把洪秀全當成「彌勒下凡」那種操蛋的東西膜拜而已,當然,太平天國信仰和這些封建迷信的肉身神的邪教本質就是一類貨。

而朱清正很明智的藏起了自己的態度,身為小兵,天天傻不拉機的聽宣講、禮拜磕頭、喊天王萬歲就夠了。

「這人在偷偷觀察太平天國。」趙闊臉皮抽動了一下,突然問道:「你信上帝嗎?」

朱清正一愣,然後又一遲疑,馬上笑了起來:「我當然信。」

愣一下正常,這問題是太平軍的常識,但朱清正遲疑第二下,這就有鬼了。

要知道太平軍里的基督教是種胡謅八扯的本土教,根本不是正宗基督教。

所以太平天國每個戰士其實都是把洪秀全和上帝看做一體,有洪秀全才有上帝,有上帝才有洪秀全,根本就是靠這個欺騙鼓動士兵。洪秀全就是這個拜上帝教的大祭司和董事長,而楊秀清則是總經理,前者神威,乃是立教基石,後者神俗各兼一半。

趙闊問朱清正這個問題,看似是信仰問題,本質卻是他對太平天國的看法。

既然你對上帝有疑問,就等於對洪秀全有疑問,「怪不得你想離開太平天國,根本信不過這群人啊。」趙闊冷笑。

「我和弟兄們都很敬佩將軍。」朱清正突然說了一句。

「理由?」趙闊簡明扼要的提問,他從不廢話。

「您不愛財物駿馬,大約是最簡朴的將軍了…….」

趙闊笑道:「不知這個『最』字你怎么解釋,我這個人不喜歡空口白牙的廢話!」

朱清正愣了片刻,說道:「其他將軍都穿金戴銀,最喜歡的是裁縫和珠寶商,抬轎也極其華麗,馬匹鞍俱都要千金,您卻不在意分毫。」

那些鄉巴佬,沒見過意大利西裝,不知道有勞斯萊斯、寶馬這些玩意,金銀珠寶大頭要上交聖庫,弄點戒指什么的,對我逃亡毫無幫助,我搞那么多俗氣的玩意干屁?——趙闊暗想了一下,果然自己算是這群鄉巴佬里十分簡朴的將軍,唯有他這個時刻盤算叛逃的投機分子很好的保持了農民起義軍本色啊。

朱清正繼續說道:「讓屬下們最佩服萬分的是,以您的地位和年紀本到了娶妻的時候,但您對女營視而不見,一直未曾嫁娶,這個誰也比不了您。」

趙闊一杯酒差點掉在地上:女色?你以為我不想嗎?但這個時代有女色嗎!別說趙闊前世是風流貴公子,玩過的美女不計其數,就是一個邪惡的宅男,在網絡上也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各色美女,每人的審美萌點那是這個時代的人不可想象的。

這個時代大家閨秀都裹著殘廢的小腳,思想上也戴著儒家的枷鎖,大門不出二門不到,你外人根本看不到,要是不小心被你看到,不是人家自殺就是你被女方家人打死。

而太平天國女營在勞動方面確實提高了女權,男女平等勞動,但一群大腳的農婦,扛著輜重不比男的差,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甚至還有幾次拿著火槍長矛攻上了清兵的城頭,就是一群肌肉女戰士!怎么可能出什么嬌滴滴的美女?

趙闊估計,這個時代的貧民男青年,絕對屬於十幾年看不到適齡女青年的可憐人,談婚論嫁都見不到女方什么樣,要是偷看到一個稍微方正一點的,還不立刻春心爆炸、魂飛魄散。

但就算是這個時代的美女,趙闊這個現代人看見也只有大呼雷死的份!

清末上海十大名妓是留有照片的,網上著名的東西,這可是代表了那個時代的審美觀,但這種「美女」要是到了現代,去相親的時候,怕是男方要反過來說:您很『可愛』,有房有車嗎?

想到這里,趙闊心里哀嘆一聲:「有美女我早搶過來了,老子手里有人有槍!可是哪里有啊。」

「清妖未滅,何以家為?」趙闊把他掛在嘴邊的托辭拿出來一說,還故意有點唉聲嘆氣,臉皮都不紅一下。

「屬下佩服之極。」朱清正說的很真誠,卻又馬上問道:「不知將軍可知我們天兵南下廣東與否。」

趙闊揮手讓屋里幾個侍從仆役都出去,只剩他和朱清正,後者手心馬上出汗,知道要談正事了。

「還在討論,不過我是主張南下廣東的。」趙闊找朱清正過來,是要和他談廣東形勢的,所以沒有對朱清正藏私:「我個人認為,天國打通海洋的話,好處巨大。」

本來滿肚子都是各地天地會人數、裝備、勢力范圍的朱清正,沒想到趙闊居然是看在這個點上——海洋?

「海洋?」朱清正瞪著有點迷惑的眼睛,說道:「在下愚鈍,請將軍解惑。」

「你是廣東人,難道不知道洋槍洋炮犀利嗎?」趙闊笑道。

「當然見過,但那有什么?我們地大物博,洋人進來就像一滴墨水滴進河里,他洋槍再厲害,我們一百個一千個打他一個,踩也踩死他們了。」朱清正冷笑。

趙闊苦笑一聲,這個認識就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認識,包括洪秀全咸豐林則徐等等。

而不幸的是,這個時代恰恰是工業文明支撐下軍事科技大爆發的時代:射程和射速越來越遠的步槍和火炮不斷出現、裝填速度急速提高的後裝式步槍出現並列裝、軍事組織體制迅速朝近代軍隊發展、鐵甲蒸汽輪開始稱霸海洋、鐵路讓運兵調動速度一日千里、電報讓龐大軍隊各個部分如臂使指………

這個時代的軍事思想理論,是完全是讓戰爭從屬於科技發展的,每次新科技創新都讓敵人付出血流成河的代價。

可惜對於還拿著鳥槍當利器,熱冷兵器幾乎1比1比例配置的滿清和太平天國,在戰爭和軍事認識上不過是一群愚昧的野蠻人。

最讓人頭疼的是,不僅落後,中國儒家文明2000年來領先於世界,更是遠東文明的輻射源,幾千年留下來的民族自豪感阻礙了快速認清現狀和學習他們眼里的「野蠻人」。

盡管他們自己都成了野蠻人。究竟誰是野蠻人?

而日本這個走運的混蛋,因為在學習中華文明2000年的歷史里,有了學習的傳統,明治維新前,日本不過是個封閉的內陸國。

不錯,是內陸國!雖然他們四面臨海,但絕對不是海洋國家!

因為幕府閉關自守,嚴禁海洋貿易和本土人制造舢板規格以上的船只,結果被大炮開國之後,這個被海洋包圍的小國發現自己連祖先會造的大船都不會造了。

但是他們瘋狂學習西學,30年,僅僅30年!就先打趴下了大中華,又在對馬海峽全殲俄國遠洋艦隊,成為東方第一個擊敗白種人的民族,第一個取得民族獨立和列強地位的國家。

好像因為這還激發了印度等反殖民地的民族獨立運動。

然而滿清呢?不像大明在大部分時間都是世界文明領先者,他們,從來都是一群野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