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遠東狐狸:密談普陀峰(2 / 2)

不過這個問題,宋先生卻沒回答,他吧吧的抽了口鴉片,回想起來時的商量----是,大人們很不爽被人說自己是吃干飯的,被人誣蔑自己是剿匪不力,被人造謠是貪墨軍費,但缺不了湖南佬,真搞死了湖南佬,誰替滿清打仗啊,不說趙闊,楊秀清也許會直接殺進上海江浙,那時候找誰哭去,最好地法子就是抽湖南佬一個嘴巴子,但還得留著這群看門狗,最好的局面就是維持現狀嘛。

「規矩是人定的,誰他媽地壞規矩,我們不會放過他,左宗棠就壞了規矩。我們倒是有個局,左宗棠在湖南壞規矩,又來我們這里壞規矩,我們打算聯手官文彈劾左宗棠劣吏和一官兩印。」宋先生冷冷的一哼。

「怎么著在湖南壞規矩了?官文怎么又扯進來了?」趙闊問道。

原來這事涉及到湖南的一個綠營總兵,樊燮是清軍的永州鎮總兵,左宗棠說他出門從不騎馬,要擺文職官員的譜,非坐轎子不可。他又腦滿腸肥,體重接近二百五,轎子沉得像一塊巨石,4個人都抬不動,得有8個人抬著,由此可見,此人不騎馬是有自知之明。馬直接就被壓死了。

這個樊總兵被左宗棠調查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吃空餉,樊總兵手下,共有二千多名士兵,分布在各處,留在永州城內的。名義上有四百多名,但實際兵力只有三百不到。但是,這二百多名官兵當中,就被樊總兵抽去一百多人替他干私活。什么廚師啦,挑水夫啦,花匠啦,點心匠啦,剃頭匠啦,轎夫啦。都是正規軍的官兵來擔任。因此,在州城里擔任軍務的官兵,不過幾十人而已。

這也就是說。如果造反的武裝一旦殺到永州,樊總兵只能用幾十個人去抵抗。

第二件事,就是這位大人不僅吃空餉,而且還貪污挪用克扣,他地一切日常開銷,都從軍費中支出,一切佣人仆役都是士兵找----靠山吃山嘛。千總給他當管家,把總為他當采購,軍餉拿去買綢緞。軍官的養廉薪俸拿去蓋房子。

為什么八旗綠營湘軍那么多軍官不調查,專專調查這個樊總兵呢?

那是因為左師爺和樊總兵結下了私仇。

起因很搞笑,四方形地左師爺太飛揚跋扈了,而圓形的樊總兵不太圓滑。

一日樊燮去長沙謁見撫台大人,撫台讓他參見坐在旁邊的師爺左宗棠。樊總兵不知道利害,參見師爺時沒有請安,並振振有詞:「我乃朝廷正二品總兵,豈有向你四品幕僚請安的道理?」左宗棠盛怒,跳起來用腳踹樊總兵。還高聲罵道:「王八蛋,滾出去。」

樊總兵身子笨拙,口才也不好,居然沒有反抗,又羞又怒地退出去了

你想啊,滿清官員誰是干凈的?左宗棠要搞一個總兵,那不是黑材料一抄一大把,加上駱秉章連奏章都看不上,都是他起草地。左宗棠用了幾天就整起黑材料彈劾樊燮了。

不久。朝旨下,樊燮被革職回籍。

這下樊燮明白刀把子比筆桿子差遠了。

樊燮忍辱含垢帶全家回到恩施城梓潼巷故居。在正屋的側面修一間兩層地角樓,把左宗棠罵他的「王八蛋,滾出去」這6個字寫在小木板上,放在家供祖宗神位的牌子下面,名為洗辱牌。從此,他重金聘請名師為兩個兒子執教,不准兩個兒子下樓,並且給兒子們穿上女人衣褲,並立下家規:「考秀才進學,脫外女服;中舉人,脫內女服;中進士,焚洗辱牌,告先人以無罪。」

光看樊總兵如何虐待他兒子的,就知道這有多大的仇啊,而且樊總兵人家上面也有人,他是湖廣總督官文的五姨太娘家的親戚

滿洲大學士官文早就不爽左宗棠一個師爺飛揚跋扈了,現在整人整到他山頭上來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左宗棠能整我五姨太娘家親戚地黑材料,老子也能整你左宗棠的黑材料!

官文地黑材料也很有力:

第一個罪名,說左宗棠是「劣幕」,也就是惡劣地幕僚。具體的表現是驕橫跋扈、越權干政,罪大惡極。

第二個罪名,叫做「一印兩官」。這很好理解,就是說,湖南只有一顆巡撫地官印,但是卻有兩名巡撫在使用,一個是真正的巡撫駱秉章,另一個則是假冒的巡撫左宗棠。

這兩件罪名倒都是真的,只是官文沒想到,左宗棠肆意攻擊沿海各省無能,讓他找來了一批同盟軍,他們要嚎叫著聲援官文,當然,還有個同盟軍----長毛頭子趙闊。

「要彈劾他,需要什么材料,盡可以找我,打仗也行,我滅滅湘軍的威風。」趙闊把一顆葡萄嚼爛,兌著紅酒咽下去,說道:「我再給你們出2個點第一個,左宗棠說我厲害靠洋槍隊,現在他們湘軍也要練,洋人的東西就厲害嗎?這他媽的漢奸啊!我們打仗考地是忠君愛國的禮教,不是洋人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另外,你們去給咸豐哥們吹吹風:湘軍現在多少人了?那可都是漢人!不是滿人,萬一他們練成了洋槍隊,厲害起來,天下是誰的?啊?湖南湘軍有沒有政治覺悟啊?這擺明了想造反!!第二點,湘軍不在沿海,我們沿海和洋人做生意,那是沒辦法,湖南在內陸,他要練洋槍隊必然要請洋人入湖南!左宗棠擺明就想引狼入室,把洋人引進內陸,這完全是勾結洋人的漢奸啊!他還有沒有祖宗了?」

「高!不愧是未來的三省皇帝。」宋先生大笑,他說道:「我們請一些大儒狠狠批斗他們!媽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等下,我去拿紙筆記下來。」

「不用了,我給你寫好了。」趙闊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宋先生:「里面還有第三點,痛斥鴉片和鍾表等洋人商品的危害,前者是毒物,毒害身體,後者是奇淫技巧,毒害精神,絕對不能開禁,開禁就是要亡國!」

「多謝你想的周到,不過第三點,我們肯定是不能開禁地,開禁就不是走私了,不是走私誰給我們塞錢啊?我們又不是傻子!」宋先生握著煙槍笑了起來。趙闊滿意的捏了個響指,伴隨著一聲馬嘶,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被人牽了過來,宋先生看到那馬也吃了一驚,站起來走過去摸了摸那馬頭扭頭問道:「這也是西洋的?」

「沒錯,蒙古馬耐力好,但個頭瘦小,這阿拉伯馬看起來漂亮,比人都高,沖刺好,騎上去簡直就像天神一樣。是我動用了關系在港口截下來的,這本來是一個法國人要送到上海賽馬場的一等賽馬,1萬兩銀子到手。」趙闊笑著解釋道。

「你這是要?」宋先生猜到了主人的意思,但還是客氣的問了一句。

「聽說你們王公子喜歡馬,這就是我給他的小禮物。」趙闊嘿嘿一笑。

「唉吆,太客氣了!主子見到肯定會歡喜得要死!」宋先生坐下來地時候,滿臉笑容,比剛才更加地高興,他拉著趙闊的手說道:「您現在最擔心打安南時候,朝廷地反應吧,放心,我有了個主意:你從江西虛晃一槍,做出點動作,我回去,普陀峰會上奏章,就說江寧長毛和你們要打江浙了,要湘軍趕緊注意長江流域!陸上暫時只有湘軍有實力襲擊你們,至於雲貴,繞典是滿人,不是很熟,不方便幫忙。」

「繞典也不想打的,他在哭窮,如果沒有北京的嚴令,雲貴不會出兵,你們替我拖住湘軍,說說洋人嚇唬嚇唬咸豐,別讓他為安南出頭就行。」趙闊笑了。

「什么?繞典也和您做生意?那邊官場是滿人得勢啊。」宋先生愣了一下。

趙闊鼻子里得意的哼了一聲:「在銀子和鴉片面前,滿人里也有想反清復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