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洋槍對洋槍:過年一樣熱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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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6年9月的早晨,天京這座灰色的城市還籠罩在血腥的空氣之中,晨風也吹不散這股血腥,但遠在江西的日月軍士兵林幺可鼻子里嗅到的卻全是芬芳的草和露水的味道,作為一個日月軍的士兵,他正跪在軍營里的簡易的基督教教堂前面,做著禱告。

但是他並專心,鼻子里嗅到的一股馬糞香的味道,讓他偷眼望向旁邊不遠處,旁邊也有一大群人,正對著前面香火繚繞的神龕不停磕頭,那是洪太祖的靈位,這是日月軍獨一無二的勝景,同時敬畏上帝和洪武太祖。

其實昨天林幺可膜拜的還是洪武太祖,今天他跑到上帝這邊跪下,這不是他一個人這么做,日月軍很多人都是如此: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神靈多個保佑,這道理很明顯。

禱告完畢後,吃早餐的時候的林幺可也不專心,他蹲在地上幾口拔拉完碗里的米飯,然後坐在草地上玩弄著手里一把五成新的米尼步槍,從上面的摔痕和擦痕上,可以看得出它的前主人很不愛惜它,不過此刻卻是林幺可心里的寶貝,這是他因軍功被錄入土槍隊後,因為完成艱苦的左右識別的隊形訓練而得到的賞賜。

終於可以扔了那把鳥銃,換上一把洋槍了,洋槍誰都愛!

旁邊的新朋友都是土槍隊的老兵了,看這個小伙子這么待見武器,都笑了起來,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從鳥銃、抬槍到滑膛槍,再到現在李文茂大人用自己薪水和反復朝皇帝叫板搶出來的經費來配置的新式洋槍。

「小可,你是不是要娶這法國槍當老婆啊?」旁邊一個紋身大漢端著飯碗笑著問道。

「是啊!」林幺可聽不太懂他的廣西口音,但也猜得出來,直接稱是。

頓時這個排的士兵都是一陣大笑,人人表情輕松。

在他們營壘對面就是湘軍營壘,而且日月軍剛剛經歷過一次失敗。但這些事情好像根本沒有影響他們的好心情,起碼對日月軍精銳的土槍隊如此。

本來日月軍在長江領域憑借堅船利炮所向披靡,要不是皇帝命令占領一個戰略要地就同化一地,讓兵力需要時不時投向民間的話,日月軍堅信,現在大宋早打到北京了。

不過這些好運。最近受到了挑戰。湘軍那些雜毛居然也出現了洋槍隊!

聽說是左宗棠那個清妖從上海買回了5000條英國洋槍和很多洋炮。還請了洋人教官。現在他們終於訓練完畢了。開始開入長江戰場了。

林幺可能加入土槍隊其實就源於江西九江府德安城地失守。

當時這只駐扎在城外守險地日月軍受到突然出現地湘軍洋槍隊地猛攻雖然炮地活力根本比不了對方。但林幺可所在部作戰英勇。在柵欄被湘軍洋炮轟開後。林幺可從木屑和石塊中站起來。抖落滿身地塵土。扔了火槍。撿起一把大刀。朝缺口處跑去。他已經看到一個洋人正在橫貫壕溝地木梯上朝著他地手下揮手。然後舉著西洋肋骨般細地軍刀就轉身沖了進來。

其他日月軍戰士在工事里瘋狂射擊。而林幺可和其他4個兄弟朝著那不知道說白痴還是英雄地洋人沖了過去。

說英雄。是因為這個人確實厲害。一個軍官卻舉著刀帶頭沖鋒。滿清軍官里罕見這種勇猛;

說白痴,是因為這個人的部下,那些手握洋槍的湘軍,面對他們恐懼的宋軍。在營壘里的炮火還擊下,沒有一人跟著這勇敢的洋人頭目沖鋒!

這孤身勇士手里的刀被一個兄弟地矛隔開,林幺可一刀就把他砍在了地上,然後大伙一擁而上,把他切成了羊肉片。

但德安在對方的猛烈炮火下還是很快失陷了,朱清正大帥立刻派悍將李文茂帶著大量援兵而來,和湘軍在德安和南康府的建昌城之間扎營對峙。

南康府位於九江府和南昌府之間,被後者兩個大府擠成了啞鈴形狀,占據鄱陽湖北岸。建昌就位於南康府西邊啞鈴地錘上,在鄱陽湖西邊,介於南昌和九江德安城之間。

雖然德安失守,但小兵林幺可砍死湘軍洋人教官,立了大功,他本來就在德安訓練時候培訓過洋槍陣線,分的清左右,會一喊「發威馬齊」(forardmarch,就知道是齊步走。一喊「騰瑞特」(turigh)。就知道向右轉,於是按他的要求被編入日月軍的寶貝土槍隊。

土槍隊別的不說。薪水就比其他兵高一大截,這是大帥朱清正朝皇帝苦苦申請來的對贛州以北戰區的江西稅賦的使用權拿來的,他也學皇帝高薪養精兵地戰略,因為實際是很劃算,那時候日月軍協助高帽洋槍軍團的時候,親眼看著他們是如何所向披靡,指哪里,哪里清妖和太平軍就立刻潰敗的。

他們的收益配的起他們的高薪。

而土槍隊收益實際上也很好,清妖見了他們就怕了。

所以土槍隊也是日月軍精華所在,一些悍將精兵都被吸納進來了,比如林幺可左邊的紋身男老李,是廣西天地會的,居然在滿清地盤參加過起義三次;右邊的三癩子是福建人,小刀會地,總是哀嘆生晚了,沒趕上皇帝廈門大救援,否則他也是打服安南牛逼兮兮的大宋皇家海軍一員了;對面較斯文的年輕人綽號叫「之乎者也」,因為總是喜歡說之乎者也」,是廣東本地人,一個讀書人,卻痛恨滿清,屢屢科舉完蛋,屢屢報名十字軍被拒絕,只好跑江西來參加招募不是很嚴格的日月軍,是這個排的開心果。

總而言之,日月軍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很多都是會黨成員,或者是造反過的失敗者。無法進入選拔嚴苛收入豐厚而導致競爭激烈的大宋皇家陸軍和皇家海軍,就來參加日月軍,有的甚至不惜跋涉千里,他們覺地這就是未來地新王朝。

此刻他們面前是湘軍邯鄲學步的3000洋槍隊和4000陸勇,總計7000人,而李文茂部帶來了2000土槍隊。又新編入了500人,達到2500使用洋人戰法地土槍隊,外帶1200騎兵和2000冷兵器肉搏兵,總共5700人。

人數不如湘軍多,但卻士氣高昂,因為自高帽軍團橫掃江西後,日月軍自己訓練的土槍隊也一樣橫掃,冷熱兵器混用的湘軍不是他們的對手,以致於每次陸地作戰不能少了騎兵----土槍隊打潰敵人。騎兵去追殺,湘軍和綠營兩條腿跑的太快。

所以,沒人把面前的湘軍放在眼里。尤其是這群混蛋瘋了,居然在野外扎營,想和他們野戰,這不是自殺嗎?

雖然對方竟然也「學」他們,搞洋槍隊,但現在地日月軍不是當年被湘軍儒家宗法下的死士打得灰頭土面的烏合之眾了,他們見慣了湘軍逃跑時候的背影了。

沒人認為這群傻逼清妖能怎么樣,我們可是學十字軍和洋人的!

「兄弟們,看起來今天心情不錯啊。」這時候一個手握馬鞭、穿著袍子的年輕人笑著走近這群抱著洋槍的圈子。

「小馬啊。」大家立刻認出了他,騎兵里的馬吳燕,紛紛笑著招呼他。

紋身廣西佬老李笑著道:「今天我們出去忙半個時辰,剩下的就靠你們騎兵了。」

「是啊,李文茂大將一來,湘軍立刻滾蛋!」林幺可呵呵笑著附和:「現在日月軍沒有貴族呢,我覺地李文茂大將這次應該升任男爵了。」

「屁啊,早該升了,就是海京心眼偏唄。不信上帝很難升也!」「之乎者也」憤怒的給自己的統帥打抱不平。

「嗨,兄弟們士氣高昂啊,看來這把賞金又少不了,哥們喂馬去了。」看著這群穿著奇怪地西洋紐扣緊身袖子土布衣的家伙又開始吵起來了,騎兵馬吳燕有點妒忌,悻悻的站起來朝另一邊走去。

「小馬,別走啊,這次還要靠你們擦屁股啊!給我們再奪兩門炮啊!」三癩子不懷好意的笑道。

「洋槍洋炮一響,清妖滿地亂跑;騎兵四處瞎竄。我們賞金吃飽!」老李說著土槍隊里的歌謠。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小時後,林幺可站在了營外土槍隊陣列里。面前遠處是湘軍陣列,他們排出了和日月軍一模一樣的螃蟹陣,湘軍洋槍隊位居中央,兩側步兵護住側翼,竟然是不折不扣的抄襲。

不過抄襲就抄襲了,大家都認為這種螃蟹陣具有難以置信的魔力。

這是他們親眼目睹的。

第一次手提洋槍,掛在肩上地彈葯袋沉甸甸的,站在陣列線里,並不是當水兵時候蹲在火輪擋板下,也不是當兵勇時候,手操著鳥銃趴在柵欄下,這樣和敵人無遮無攔的看著,林幺可竟然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別怕,我們走過去,槍炮一放,清妖就尿褲子了。」旁邊的老李安慰這個新手道:「老子打過4次了,每次都這樣。」

身後洋炮響起,軍樂隊奏起那怪異的音樂,連長操著大砍刀大吼:「發威馬齊」(forardmarch,立刻緊張的林幺可和其他弟兄排成一排,朝前齊步走去,對面的湘軍竟然也是如此!

遠東第一次洋槍陣對洋槍陣就這樣開始了。

還沒進入步槍射程,雙方火炮開始對吼。

都是洋人的炮,打得幾乎一樣遠,不用面對面賭命地炮兵自然興高采烈的瘋狂點火,很快兩只洋槍隊還沒接近,他們前面的空地上就泥土飛濺硝煙漫天。

聽著雙方制造出的雷鳴亂擊一般的狂響,看著前面所經之地那些炮彈亂飛,林幺可只覺著大腿打顫,手里早已上好彈葯的米尼槍也抖了起來,腳下竟然好像踩在了棉花上,那地是軟的了!

很快進入中間交戰區域。雙方的炮彈都可以帶走人地命了,在轟鳴和嗆鼻硝煙中,林幺可聽得清清楚楚身邊有人慘叫著摔倒在地,而他睜開眼,也能看到自己地炮彈越過他們頭頂,射入對方陣列線。頓時那個人地腿立刻就不見了,他抱著血涌如泉的大口子,滾在陣列之中嚎叫著,雖然看不清朝自己走過來地湘軍那群清妖的臉色,但林幺可卻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們的臉肯定像自己這么白,白得好像鬼一樣。

「射啊…射啊…射啊…」林幺可在棉花一樣的地面上前行,心里喃喃的念著,恨不得早聽到發射的命令。但湘軍一發炮彈打在他身側,在巨響中,林幺可只覺得自己這心里的祈求好像變大了。大到耳朵都可以聽見。

「上帝還是洪武太祖,還是關羽顯靈?」林幺可抬起頭,才發現他整個排的弟兄嘴里都在喃喃著這兩個字:「射啊!」

而走在排頭林幺可身邊的連長,嘴里喃喃的卻是:「日你媽!日你媽!日你媽!……」

這不是殺敵時候地仇恨,而更多的是對老天詛咒的那種感覺,光聽他地口氣,就知道他對越走越近、卻不轉身跑的湘軍洋槍隊也怕了。

手里杵著槍,也不放槍,兩撥人。3000對2500,默默的頂著對方互射的火炮,好像附身一樣盯著對方走過去,鬼才不怕啊!

「轟!」面前一聲爆炸聲,林幺可知道那是炮響,但他眼里看到湘軍那長長的隊列里射出一股白煙。

「對方放槍了!」林幺可只覺腦袋一片空白,立刻定住腳,把手里沉重如磐石一般的步槍舉了舉,正確的說。是怕它從滿是汗的手里滑出去,然後好像等了一萬年般直接扣了扳機,槍托重重錘在他胸前,而槍口頓時放出一陣白煙。

籠罩在槍口的白煙里,林幺可感到是虛脫般地快感。

但他不是放槍最快的,日月軍和湘軍不知是誰放了第一槍,然後兩邊陣列線白煙大起,雙方慌不迭的停住腳,朝對方打出槍口里的子彈。陪襯的是雙方各個指揮官如釋重負般的大叫:費爾(fire)!以後的事情。林幺可記不得了,他最後記得的是旁邊連長好像興奮到極點的狂叫:「fire!」不過那時他這個排早已經被自己放槍後地硝煙淹沒了。

然後他再次有記憶的時候。已經站在自己營壘里了,手拄著自己膝蓋狂喘,小手指掛著自己步槍的槍帶。

隨後是各個指揮官的咆哮怒罵,然而他們自己底氣也透著虛。

事實上,在接戰半個小時後,日月軍土槍隊在湘軍火炮攢射下,陣線大亂,全軍潰亂;

不過,湘軍也沒能贏,他們一樣在日月軍火炮攢射下,抱頭鼠竄,一樣洋槍隊潰亂;

大將李文茂臉色發青,在陣後的他目睹全過程,但既不是恐懼也是憤怒,而是目瞪口呆。

事實上這次根本就是兩邊傻傻的朝著對方行進,然後都是火炮猛轟,隨後是兩邊都掉頭跑了,火槍殺傷力等於零!

兩邊都是根本沒有到有效射程就互相亂射了!

「一分鍾!只要一分鍾!我就敢調馬隊上去了!」李文茂在閉上他那瞠目結舌的嘴之後,立刻狂吼起來。

這他媽的是打得什么仗啊?

只要日月軍在前面的火槍陣線多堅持一分鍾地直立,就能看到滿地潰逃地湘軍了,像他以前看過無數次的那樣!

但湘軍洋槍隊多堅持站了一分鍾!

結果兩邊所謂地精銳,在震天炮火中,同時扭頭潰逃,一秒鍾都不差!

戰爭傷亡結果也證明了李文茂的判斷,近6000人的火槍對戰中,日月軍僅僅傷亡30多人,幾乎全是對方火炮造成的,火槍中彈的只有3個人!

「我草你媽啊!你們為啥潰敗?」在軍營里,李文茂舉著他的左輪手槍對著下面面無人色的軍官們憤怒的嘶吼。

全軍股栗。

日月軍都知道,這個武行名角,打勝了是好統領。賞金、嘉獎一個都不會缺的,錢不夠,他自掏腰包,他這時是天使;

但如果打敗了,他殺人眼睛都不眨,而且在殺你之前。必須用他肚里的所有臟話都罵你一遍,那時候你恨不得早死,他這時是魔鬼;

李文茂直接槍斃一個營長、6個連長,並屠殺了第一個跑地排,屍體就掛在營門,這是為明天作戰准備的;

湘軍的主將是李續賓,也是有名的勇將,他一樣殺了20多個,也掛在營口----曾國藩大人寄予厚望的洋槍隊就是被這些畏戰的畜生搞壞了!

但三天後。李文茂很無奈地捂住頭,喃喃道:「洋槍難道根本屁用沒有?照這么打下去,我直接用炮轟得了!」

湘軍洋槍隊和日月軍土槍隊陷入僵持。「通達人的智慧。在乎明白己道,愚昧人的愚妄,乃是詭詐。聖經箴言14:8」

海宋訓練營教官陳寶強一邊喃喃的念著聖經上的文字,一邊用硬筆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小心的模仿筆畫畫下來,再去請教他旁邊的軍內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