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密議(一)(2 / 2)

九龍奪嫡 鳴岐山 1576 字 2022-09-08

「唉……」

家丁去後,劉八女木訥訥地發了好一陣子的呆,而後仰頭長嘆了一聲,滿臉疲憊之色地癱軟在了太師椅上,毫無疑問,先前所下的那個決斷對其來說,並不那么輕松,甚至可以說是沉重得很,奈何事情卻不是其所能自決的,縱使萬般不願,卻也沒得選擇,而今命令已下,劉八女也就只能祈禱上蒼能有所保佑了的,至於上蒼會否答應,那就只有老天爺才曉得了的……

就在劉八女唉聲嘆氣的當口上,在驛站書房已是等待了多時的王家父子同樣心情忐忑得很,不為別的,只因弘晴的「惡名」可是遠揚啊,誰都知道弘晴心狠,所過之處,烏紗帽可是滾滾落地來著,此番初一到揚州,又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甚至連官場慣例的接風洗塵宴都不出席,擺明了就是要下狠手的架勢,王家身為總商,屁股底下自然也干凈不了,哪怕有著曹寅這么層關系在,可能不能派上用場,還尚在未定之天,自由不得王家父子不憂心忡忡的。

「草民王潘壽(王存淼)叩見小王爺!」

一陣腳步聲響起中,弘晴已施施然地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正自忐忑不安的王家父子見狀,自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如觸電般跳了起來,各自搶上前去,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王老伯客氣了,快快請起,本貝勒與存淼老弟是朋友,說起來,您可是長輩來著,行如此大禮,豈不折煞本貝勒了,來,坐下說,坐下說。」

玩虛活那套把戲,弘晴本就是行家里手,這會兒既是有用得著王潘壽之處,自是樂得表現一下禮賢下士,不等王潘壽將大禮行完,弘晴已是疾步搶了上去,很是客氣地伸手扶住了王潘壽的胳膊,好言撫慰了其一番。

「謝小王爺隆恩,草民冒昧來訪,多有打攪,還請您多多擔待則個。」

王潘壽常年混跡官場,對官場的眾生態自是清楚得很,哪怕弘晴如此這般地客氣相待,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態度始終恭謙得很。

「不妨事,本貝勒早知王老伯乃性情中人,本該早去拜訪才是,奈何俗務纏身,尚未得便,卻讓老伯移駕前來,倒是本貝勒的不是了,哦,對了,本貝勒離開金陵前,曹大人還托本貝勒向老伯問安來著。」

弘晴一邊體貼地虛扶著王潘壽的胳膊,將其讓到了客座上,一邊笑呵呵地拉著家常,顯得格外的平易近人。

「有勞小王爺了,啊,小王爺不說,草民還差點忘了,今兒個傍晚時分,曹大人倒是派人送來了封信,說是舍妹與小雙兒打算近幾日回鄉來看看,若是得便,還請小王爺多加照應一二。」

一聽弘晴話里提到了曹寅,王潘壽忐忑的心立馬稍安了些,這便順著弘晴的話頭,假作無意狀地點出了曹雙兒要來的事情。

「該當的,該當的,來人,換茶!」

對於曹雙兒這個精靈一般的小丫頭,弘晴有著種莫名的好感,至於這等好感起自何處么,就連弘晴自己都說不清楚,此際一聽曹雙兒要來,弘晴的心立馬便是一盪,臉色不由自主地便有些發燒了起來,實不願在此際多談此事,這便趕忙敷衍了兩聲,旋即便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頗有些心虛地規避了過去。

「小王爺此番能來揚州指導鹽務,我等可是都期盼多時了,但消有您在,兩淮鹽務定能大有進展,此一條,草民可是認准了的。」

雖說有了曹寅的來信說明,可王潘壽卻是不敢掉以輕心,在摸不清弘晴之意向前,自是謹慎得很,開口便是稱頌不已。

「王老伯這話可就過嘍,本貝勒到此,也不知該有多少人食不下咽了呢,嘿,不瞞王老伯,聖上對兩淮鹽務可是不滿得緊了,打三十年自今,舉國人口已是增了近一倍,可這兩淮鹽稅卻僅僅只多了不到三成,個中蹊蹺頗多啊,王老伯您說呢,嗯?」

說到正事上頭,弘晴可就沒那么好說話了,也沒打算隱瞞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直截了當地便將兩淮鹽務的問題挑明了出來,頓時便令王潘壽冷汗狂淌不已。

「小王爺說的是,只是,啊,只是個中卻是別有緣由來著,小王爺有所不知,這些年來,物價飛漲,用工成本也增得飛快,可鹽價卻是一成不變,我等也是勉力維持罷了,實非,呵呵,實非刻意壓低稅款,此一條,我等也是有苦難言啊,還請小王爺明鑒。」

身為四大總商之一,王潘壽的屁股自然干凈不到哪去,又不清楚弘晴到底打算如何對待自己,自不敢說將話說實了,也就只能是苦笑著拿些托辭出來敷衍,當然了,敷衍歸敷衍,內里還隱藏著一層用心,那便是試探一下弘晴到底對鹽業之道懂得多少。

「王老伯這話可就有些不甚實誠了,嘿,物價再如何漲與鹽稅又有何干耶?須知朝廷律法可是明文規定了稅額的,按票額納稅乃是鹽商的本分,一引(約合二百斤)四兩六錢銀子,比之前明的六兩四錢銀子,已是降低了近半,可世面所售之鹽價卻略高於前明,個中利潤怕是不少了罷,說及物價、用工之費用么,怕不比前明多罷,這賬,想來王老伯算得比本貝勒更清楚,如此說來,王老伯的解釋該是有些說不通了罷,嗯?」

弘晴多精明的個人,既是敢來揚州,自然不會打無把握的仗,該了解的道道自是早就去摸個透徹了,又怎會被王潘壽這么番似是而非的話給糊弄了過去,但聽弘晴一聲冷笑,已是板著手指跟王潘壽細細地算起了經濟賬來,直算得王潘壽汗流浹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