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節 我們是海盜(1 / 2)

一六二二 石斑魚 2095 字 2022-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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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二年十一月,當呂策率領火槍隊馳援瓊州府,和大明討伐軍絞殺在一起時,在文萊以西的雅加達-廣州航道上,一支不大的艦隊正在海面上巡逸著。

這是龐寧的艦隊,旗艦上的龐寧此刻很煩躁,站在低矮的艉板上指畫呼喝著,大聲指揮三個水手把那個脫離位置的火炮攔下來。

龐寧的新旗艦,一艘滿載一百二十噸的二桅斯魯普船,風浪里顛簸得太厲害了。一個大浪,把一門八磅炮從復位滑車上撞了下來,形成了一場小型的災難:沒有系牢的大炮拉斷了鐵鏈,在甲板上橫沖直撞,隨著沒有規則的浪花的力量,在甲板上忽東忽西,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公象,用堅硬的身體四處撞擊著大海里的脆弱木帆船。龐寧見那四百多公斤的東西又撞上了主桅桿,然後又往右一滑,把另外一門四磅炮打翻在甲板上,不禁恨恨的咒罵了一句,喝道,

「狗n養的!再來兩個人!所有的被子都拿上來!擋在前面!」

但是這是在赤道附近的航行( ,沒有人會想到為了馴服一門不受控制的鋼炮,在船上准備足夠厚的被子。一個海浪打在舷門上,那些試圖阻攔住大炮的薄毯子被輕易地撞開。脫困的鋼炮毫不留情地碰上了船艏,主桅桿和船艏的連接索被生生的扯斷。龐寧對幾個笨手笨腳的水手失去了耐心,准備自己跳下去處理,但看到李鄴把備用的帆布飽了出來,他停下了腳步。

三個勇敢的水手在李鄴的指揮下撲了上去,像捕獵野牛的西部牛仔,用疊成繩狀的厚實帆布,拉住了這門失控的八磅炮。這個動作有點危險,四人幾次都差點被突然變向的炮身壓傷。但無論如何,他們終於控制住了這個龐然大物,船艙里傳來一陣歡呼,不管怎樣,這首二桅的斯魯普快船,逃離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海難。

這是龐寧的新艦隊,六艘斯魯普快船,龐寧用六艘福船,在會安港和佛朗機人換的。會安港是阮家開的貿易港口,現在駐扎著佛朗機商人。這種斯魯普船很小,是歐洲人慣用的三流船只,滿載也只有一百噸的排水,比龐寧原來的三百噸福船小多了。因為船身又尖又矮,這種斯魯普船的遠航能力也不足,對暴風雨是沒有多少抵抗力的。

會安港那個佛朗機總督,或者說那個葡萄牙人,明白龐寧願意用福船換斯魯普船後,立馬解散了一個小型船隊,給龐寧湊齊了六艘斯魯普船,這種廉價的快速小帆船。

不過這種小船,是龐寧知道的,這個時代最快的海船了,再過幾十年便要出現的飛剪式,可以說就是斯魯普船的軍艦改良版。實際上,習慣了現代輪船航速的穿越者,站在十七世紀初的帆船上,是很難分辯船支是否在前進的。得益於斯魯普船的速度,在浪尖上劇烈顛簸之余,龐寧終於能以肉眼分辨出,座艦的確劃破海浪在動,這的確讓人心里舒服了不少。

實際上,龐寧是來打劫的。

今天龐寧運氣很好,當他的船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盡可能修補了損傷的時候,一個中型商船隊就在薄霧里跳了出來。龐寧舉起了他的「荷蘭筒」,從這種原始的單筒望遠鏡里,龐寧振奮地看到前面有一艘蓋倫船,護送著三艘雙桅商船慢悠悠地朝馬尼拉開來。

那艘蓋倫船逐步降低的炮甲板讓龐寧揚了揚眉毛,長長的撞角鳥嘴形頭,足足有兩三百水手。龐寧仔細看了看,終於看清了那面小旗,果然是荷蘭人的艦隊。

龐寧嘿嘿笑了笑,他的發燒已經痊愈兩三個月了,被鄭芝龍趕到了南海,失去了職務和工作的龐寧在越南會安港待了半個月,就光榮地成為了一名海盜頭子。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會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語,上帝也沒法奢求龐寧在東南亞開展正經貿易。龐寧不是個喜歡武力的人,也許是占領了儋州、瓊州後輕松得來的大把銀子,讓龐寧習慣了用槍炮獲取財富,接受了成為一個海盜的可能。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渺茫的南中國海上,幾大勢力競爭激烈。龐寧沒有從廣州購買絲綢的渠道,他甚至被鄭家驅逐得不能接近海南島附近,想發展做大殺回海南,唯一現實的辦法就是落草為寇,做一把傑克船長了。

龐寧敢對凶殘的歐洲殖民者大叔開刀,所倚仗的,就是他新得的快船,以及史班的小炮。他有充分的信心,憑借超越時代的火炮橫行這片海域。

出於新職業的職業操守,龐寧已經開始想象那艘蓋倫船寬廣的肚子里,有多少絲綢和瓷器了。臉上越來越陰險的笑容,以及這幾個月在海上曬得黝黑的皮膚,讓這個海盜看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

「准備戰斗!」

旗語通過小旗傳遞給了其他的船只,水手們雜亂地在甲板上忙碌起來,每艘船上的六門大炮都被推到了發射的位置,炮彈和火葯被裝進了炮筒。霧氣越來越濃,海浪已經打上船,劇烈的顛簸讓作戰准備工作更難完成。龐寧看到舵手轉了一個漂亮的彎,順著風向朝前面的船隊貼了過去。六艘斯魯普小船散開來,依仗著遠優於對手的速度,以半圓形向荷蘭人的船只開去。

,他不明白為什么六支小漁船,或者稱為小商船,敢用戰斗陣型接近這艘二十門火炮的巴達維亞號,以及這個總計五十六門炮的艦隊。船長很快發現了那個黑底骷髏旗,他問向經驗豐富的大副,

「你明白這種旗幟嗎?」

大副接過五倍的單筒望遠鏡,透過濃霧看到了那個白色圖案黑色底布的骷髏旗。擁有三十年航海經驗的大副也不明白這種旗幟的意義,遺憾地聳了聳肩膀,但是大副的眼神更好些,很快算出了敵人的火炮數,答道,「三十六門,您該毫不猶豫地擊沉他們。」

普靈斯經歷過多場海戰,在大多數的時間,他更喜歡用接舷戰結束戰斗,那樣可以繳獲足夠的船舶和貨物。但是這次,敵人顯然沒有多少價值,他對繳獲這六艘小船沒有興趣。命令很快下達了,出於穩健考慮,荷蘭人的船只調轉了方向,將側翼的火炮對准了逐漸接近的怪異船隊。

普林斯船長已經五十歲了,過於豐富的經驗讓他有些神經質,他開始懷疑這是西班牙人的陰謀,或者是葡萄牙人干的,附近有沒有其他船只?老人並沒有離開巴達維亞號的甲板,而是和炮手站在了一起,大聲地宣傳著公司新的分紅制度,鼓舞著阿姆斯特丹水手的士氣。他是一個老船長,擁有四十歲的精力,卻有八十歲的威望,很快不明真相的水手們就被那些空頭支票擊敗,滿懷熱情的搬動著炮彈。

但老人卻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因為他看到呼嘯的炮彈劃過了霧氣,從一千碼外破空而來。炮彈沒有擊中蓋倫船,落在了二十碼外的海面上,卻讓所有荷蘭人如陷冰窟。

為什么一艘二桅小船上可以裝上射程一千碼的艦炮?

而且是整整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