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五節 沙定州之亂(2 / 2)

一六二二 石斑魚 1626 字 2022-09-08

就算是趙如,也沒見過這般奢華的酒宴,贊嘆之余想起那幫為了水源不顧性命的窮苦農漢,不禁在心里嘆了聲。

這便是所謂的朱門酒肉臭有凍死骨吧。

趙如讓隨從遞見之禮,這明面上的禮物送得倒是不厚,無非是兩端湖綢、一部文集、四袋芽茶和一方端溪硯。熊文燦笑得和個彌勒一般點架子沒有的合手稱謝,又微微轉身面朝旁邊的和尚說道,

「這位是光孝寺主持方丈隱大和尚,這幾日在我這里講經公子也可以聽聽。一路風塵辛苦了,趙公子請入座,待熊某為你接風。」

光孝寺可謂南寺廟之首,其主持方丈也算是空門高人。那和尚一路半閉著眼睛,眼眶上只看到兩道長長的白眉毛,卻不知道他是在養身是懶得看這紅塵濁世。見熊文燦說到他,大和尚好不容易睜眼瞄了瞄趙如乎念了句什么,又把眼睛眯上了。

趙如讓熊文燦居左自己在右邊子坐下了。其余眾人,則在階下其他桌子用餐。那個大和尚倒不吃這些葷食另有獨自一桌。眾人入座片刻,熊文燦和趙如說了幾句不冷不熱的客套話,便站起來敬了趙如一杯,就是遞酒安席的禮節。

趙如也站起來喝了這,卻覺得那酒醇而不冽,過口如甘泉入腹似溫玉,倒比南海國工業化生產的燒酒好喝得多。熊文燦呵呵笑了笑,也把一盞貢品劍南春喝了干凈。這總督有心向「上道」的南海國示好,這時殷勤之下,一臉的肥肉看上去倒是頗為可親。

這一禮走完,下面得菜席割道便一一了上來。又有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妓穿著薄紗羽衣,笑意盈盈地從帷帳後走了出來。

見上坐的竟是個粉團團的清秀公子,歌妓們驚訝之余曖昧地對視了幾眼,竟忍不住掩嘴咯咯笑了幾聲,這才款款向趙如行了萬福。

雖然在去年告別了處男,趙如終究是沒有多少經驗的。見這么多傾城女子的浪冶姿態,臉上一時也不禁泛起些粉紅出來,倒不知道是羞赧還是酒醉了。

但那些女姬們卻不肯放過他,簫韶鼓樂奏起來後,滿堂的輕紗妙曼柳腰款移,歌舞聲容中,那一雙雙奪人心魄的妙目卻直勾勾地在趙如身上盯著不放,竟把見慣了風浪的南海國大公子勾得氣血翻騰,一時坐立不安。

熊文燦是什么人?他的烏紗帽戴得如何,還要靠南海國配合,這會聞弦歌而知雅意,他借著酒意和趙如說到,「趙公子,我這「鶯飛」戲班如何?趙公子要覺得還可以,我便送給趙公子了。」

趙如吞了吞口水,擺手道,「熊大人所專,在下豈敢奪愛。」

熊文燦哈哈笑了笑,說到,「這是去歲曹勻佬送我的,算不得什么愛不愛的,趙公子莫要客氣。」

女人這東西也怪,若是那女子生得美,運氣又好遇到個喜歡你的人物,為你一擲千金也是有的。但若不是有特別的感情,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十幾個女妓,便是花容月貌,又能值多少錢?

龐寧愣了愣,拱手笑道,「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熊文燦哈哈大笑,轉頭和後面的侍從說了聲什么。那十幾個女姬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話,歌舞間更是柔轉若水,看著趙如的眼睛都要浸出水來了。

熊文燦看在眼里,得意地捻了捻胡子,似乎想到什么,心情舒暢地大笑起來。兩人正聊著幾句閑話,後面一個帶刀侍衛急沖沖跑了進來,貼著熊文燦的耳朵說了句什么,當著一桌客人,熊文燦竟突然臉色大變。

那侍衛說完話就退了出去,熊文燦坐在席上久久沉吟不語。趙如看他樣子,估計他有事要走了,尷尬地看著這個肥豬,臉上只呵呵陪笑。熊文燦果然有急事,拱手說道,「不瞞公子,此番有要緊事情先走一步,卻是失禮了,改日熊某到府上賠過。」

這是屁話了,趙如沒幾天就走了,你去哪里賠過。熊文燦客氣完,急吼吼地就從前面走了出去。其他些作陪小吏見老大走了紛紛來勁,都湊上來要敬趙如。趙如揚了揚眉毛勉強喝了幾杯,拉著副手退到外面。

走在堂外的院落里,趙如焦急問道,「你早上說沙定州打到東了?這消息靠的住否?」

那文吏點了點頭,說道,「這消息花了幾百兩銀子,是從梧州知府一個幕僚那里套出來的。說是上個月一路往東,已經逼近東了。」

趙如皺了皺眉頭,看著輝煌的總督署二堂,冷笑道,「怕不是逼近東那么簡單了。」

一陣冷風掃過,倒把滿屋的花香桃浪沖淡了幾分。那默然不語的大和尚突然打開了眼睛,打量了番那年輕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