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容王種地(1 / 2)

太子入戲之後 暗香 3055 字 2022-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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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風酒席自然沒有蘇辛夷的事情,縱然她是蘇淳的孩子,但是是個女兒,接風宴上都是榆林衛的將領,她一個女子去大家都不自在。

況且,榆林衛的人對她不了解,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來做貼戶,但是不會有人將她放在眼中,只會把她當成麻煩。

蘇辛夷心知肚明,因此她在城門前才會趁機溜走,既不讓城中守將左右為難,自己也不用花費心思在無用的地方,先去做她能做的事情。

就是沒想到容王會突然跑來,不吃他的酒席,竟來給她添亂,蘇辛夷很頭疼。

人來了也不能趕走,請他坐下,將飯菜分他一份。

容王看著手里的野菜團子,碗里的野菜糊糊,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有,這東西真能吃?

他長這么大不要說吃,見都沒見過這種東西。

但是他看著這屋里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吃的很香的樣子,於是低頭咬了一口菜團子,這一口咬進去差點沒給他吐出來。

有點澀澀的味道,而且粗糙剌嗓子,這一口團子在口中咽不下去,但是又不好吐出來,憋得他臉都紅了。

蘇辛夷一見就笑了,「殿下沒吃過這種東西吧?我小的時候經常吃這種東西。」

容王艱難的咽下這一口,聽著蘇辛夷這話沒忍住問道:「你小時候就吃這個?」語氣中很不可思議,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吃這種東西?

蘇辛夷點點頭,「我小的時候無人幫著我娘帶我,她就只能自己帶著我,鄉下人按人口分地,我跟我娘是遷到別人村子里,一開始沒有宗族庇佑,地都沒有我們的份兒,過了幾年才分了點薄田,分到的地又少又荒種不出多少糧食,為了糊口餓不死,就只能用一點糧食摻和野菜做成這種團子或者各種糊糊吃。偶爾我娘也能抓一只野雞或者山兔什么的,就能吃上一口肉了。」

蘇辛夷看著容王驚愕的神色,低頭一笑,「殿下不用這么驚訝,鄉下人的日子都是這么過的,家里人丁興旺的田地多一些糧食打得多日子就好過,家里人丁少的就要節衣縮食。所以在鄉下便是家里養的女兒都要下地干活的,我從會走路開始就跟著我娘打獵,很小的時候怕我有危險,都是被我娘用繩子栓在樹上,繩子只有一兩丈長,我就在這個范圍內活動,然後我娘就在我活動的范圍內用樹枝把我圈在其中,怕我被野獸給吃了。」

容王聽得簡直是不可思議,看著眼前的蘇辛夷,很難想象她小時候過的什么日子。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鄉下的孩子都是這么長大的,家里的大人農忙時都要下地,哪有時間人手專門看孩子,大一些的就跟著下地,不大不小的就只能拴在家里,誰家的孩子腰上沒被繩子栓過。」蘇辛夷並不覺得苦,拴起來是怕孩子自己亂跑遇到危險,拴上繩子能在可控的范圍內活動,就沒危險了。

看著容王眼睛都紅了,蘇辛夷哭笑不得,指著田早跟包大同說道:「他們的父母死在韃子手中,蘿卜丁大的年紀就跟著大人逃荒逃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從邊關一路去了京城就為了能活下去。展橋跟曹清是我們蘇家的護衛,弓馬武藝也是從小練起,這世上想要好好的活著,哪有不辛苦的。只有殿下這樣的天潢貴胄,只有生在公侯官宦富商之家的孩子才能無憂無慮。」

容王的世界一向是多彩的,祥和的,是帶著仙氣的,站在雲端的日子,忽然之間打開了另一扇截然不同的門,這扇門內的世界是他從不曾見過的,他不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是這樣的。

看著容王起伏不定的情緒,蘇辛夷最後一次勸他,「殿下,你看到了,要在榆林衛生活下去很難,做為貼戶我們要種地才有飯吃,現在這個時節不是種糧的節氣,現在吃的都是軍中貼補的,種了地收了糧要還的。你確定你能吃得了這樣的苦?你見過鋤頭嗎?會用嗎?你的雙手寫過字做過畫舉過酒杯揮過鞭,但是你沒拿過鋤頭。」

「殿下,你私自離京,沒有陛下的旨意來到榆林衛,無官無職,頂著個王爺的爵位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像你這樣的空架子王爺,在榆林衛這種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活著的將士眼中,說句難聽的話那就是個廢物。」

容王:……

「你一個王爺在這里,大家要節省糧食供你吃喝,要花費人手護衛你安全,你一個人能頂得上上百人的開銷,你在這里多呆一天,暗中罵你的人就會不斷增加。」

容王:……

「你知道你任性跑來,會給多少人添加麻煩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你來這一趟只會給自己摸黑,除非你能拿出本事讓大家服氣。可是,殿下你能做什么呢?打仗?別開這種玩笑,沒有陛下旨意,誰敢放你出關?大家的命不要了嗎?開荒?殿下的手能握鋤頭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文不能治天下,武不能平敵寇,殿下,你來榆林衛到底為了什么?就為了挨罵嗎?」

容王:……

蘇辛夷沒有橫眉冷目,沒有咄咄逼人,甚至於她的語氣很是溫和,但是字字句句卻扎進容王的心口。

他好像真的太沖動了,他曾經自以為傲的本事,在邊關這種地方真的是無用之物,吟詩作對?談論風月?連蘇辛夷都打不過的功夫去殺敵只是個笑話!

蘇辛夷說完這些,頓了頓才說道:「殿下回去好好想想吧,這里面對的是漫長的冬季與無盡的荒涼,面對的是敵人的刀劍與來去如風驍勇善戰的騎兵,我們進城時城牆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是這座城市遭受敵襲的見證,是歲月留給這座城池的輝煌與印記,是每一個在這里陣亡的將士用鮮血鑄就而成的邊防。」

容王沉默著走了,蘇辛夷也沉默著沒有留人。

其他人面面相覷,最後終於也保持了沉默。

田早跟包大同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只有展橋與曹清如常,他們是軍籍,對這些自然是非常熟悉,知道六姑娘所言非虛並非是嚇唬人的。

正因為這樣,倆人心里都有些驚訝,沒想到六姑娘居然知道這么多。

蘇辛夷緩過神,看著幾個人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什么打算?」

展橋是個務實的人,直接開口說道:「先種地吧。」

世子這次隨軍出征,可能打完仗就要走了,但是六姑娘這次來肯定不會打一仗就跑,既是這樣,就得做好長期打算,種田是勢在必行的。

不種田沒糧吃,他們就得餓肚子,就算是私下里他們偷偷地去買糧,守將看在蘇家的面子上睜只眼閉只眼,但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因為往來邊關的商戶極少,買不買得到得看運氣。

曹清接著說道:「種子,農具都發了下來,但是耕牛沒有。」

沒有耕牛開荒就全靠雙手,這就辛苦多了。

耕牛也不是不給,因為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大家都排著號等著呢。

蘇辛夷想了想說道:「那就用馬代替耕牛,盡快把荒地開出來,暫時不能種糧,咱們先種些菜吃,若是種得好,說不定還能用菜換糧。」

蔬菜永遠是邊關緊俏物資,這東西嬌嫩,要常澆水,仔細呵護,不如糧食種地里省心。沒多少人願意花費大功夫去種菜,他們有那時間寧願多開點荒地種糧。

聽到蘇辛夷這話,田早跟包大同就滿臉興奮,用馬來代替,這可就省力多了。

展橋跟曹清卻有些舍不得。

蘇辛夷看著他們便說道:「咱們的馬都是自己帶來的,自己供養,別人不會說閑話,而且馬兒也得時常練,不然一直圈起來養著也得養廢了,耕地代替訓練也是一樣的。」

蘇辛夷沒有說的是,敵人的騎兵說來就來,有馬兒在身邊,跑起來也快。

大家商量好後就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身,沒時間去浪費。

蘇辛夷心無雜念倒頭就睡,她來之前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所以現在一點也不著急,沒有女兵營,她就自己慢慢的組建一個,太祖時期的女兵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不是,是太祖的妻子為了救夫,號召當地婦女拿起刀槍一手帶起來的。

她也可以慢慢的來,她年紀還小,不能服眾,得先做出點成績來,讓這城里的婦人支持她,信賴她,以她為首,如此她才能有了立足的根本。

種地種菜,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口,畢竟這榆林衛的婦人都是要種地的,起點相同就有共同的話題,這一點蘇辛夷比誰都明白。

別人把種地當苦差事,這對她來講卻是一道生機。

天不亮蘇辛夷就早早地起來了,這次來帶來的都是方便出行勞作的男裝,顏色也都選的不出挑的灰色暗色,耐臟又耐磨。

將頭發利落的束起,蘇辛夷推開房門出來。

田早早就起來了,正在灶房里做早飯,包大同與展橋他們不見蹤影,蘇辛夷推門進去就問了一句。

田早看著菜粥已經熬開,就趕緊撤了大火,柴火也得省著用,只用余火慢慢的熬著。另一邊的鏊子上正在烙雜面餅,兩面煎的焦黃,撲鼻的香氣迎來。

蘇辛夷上前幫忙把烙好的餅放進盤子里,又將另一張餅皮放在鏊子上,邊聽著田早說道:「包大同出去打聽消息,展大哥與曹大哥去地里看看找找地方很快就能回來了。」

蘇辛夷點點頭,他們人多,又都是能吃的時候,餅烙了滿滿兩大盤,蘇辛夷看著心想種地果然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家的飯量都不小,沒糧食吃可不行。

雜面餅與野菜粥端上桌,他們幾個人就回來了。

大家圍在桌邊吃飯,蘇辛夷端起粥喝著,聽著曹清說道:「分給咱們的地也不是沒開過的地,而是之前分給人種過,只不過後來戰亡,那片地就閑了下來,咱們一來正好分給咱們。」

這樣的情況在軍中比比皆是,畢竟只要一開戰就會有傷亡,軍中也會按照軍功資歷來分配

所需,他們初來乍到寸功未力,能得這么一片地,估計都是因為蘇家的緣故。

蘇辛夷沒有什么不滿的,吃完飯就帶著大家去看地。

因為最近打仗的緣故,城外較遠的地由城中將士接手,蘇辛夷他們分到的是城牆外不遠的地方的地,這地方安全性高,敵人來襲撒丫子往城門跑也只需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蘇辛夷記住這份情誼,這些香火情都是她的父親的余蔭,城中的將領雖然沒對她認同,但是多少在細微的地方照顧幾分。

他們分了八十畝地,好大的一片,地里還有上一任主人種地翻起來的壟溝,蘇辛夷熟練地將耕犁套在馬上,揮著鞭子扶著犁耕起地來。

其他人:……

耕地你都會?

鄉下長大的孩子,誰還不會耕地?

蘇辛夷沒搭理他們驚訝的延伸,田早跟包大同還真不會,只是給馬套農具就出了一身的汗,展橋跟曹清面上鎮定,手里也有些忙亂,他們也沒種過地.

細細一想,他們這些多人,居然就只有做主子的有經驗,這就……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