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為避免自己靠戲班賺錢的事敗露,這種背地里的罵只能忍了,別說李姨娘,估計城里很多想聽戲又買不到票的,背地里不知罵了他多少遍,如果這點臉皮都沒有,趁早別出來混了。
朱娘想了想,頷首贊同:「那就等過兩日吧。」
……
……
翌日清早。
王府門口很熱鬧。
袁宗皋前往南昌,出任江西按察使,王府同僚都來送行,就連王府讀書的幾個孩子,也在唐寅帶領下出來送別,雖然只能站在後面遠遠看著。
朱三和朱四顯然不把袁宗皋的離去當回事,還在那兒瘋鬧,連同陸炳都在人堆里鑽來鑽去。
朱浩找了個位置相對高一些的地方,往各處人堆看了看,心想平時真沒看出來,興王府屬官居然這么多,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可真不容易啊!朝廷財政在各地藩王上的支出向來都是大頭。
削藩?
推恩令?
都是扯澹。
根本問題是大明承平已久,皇親國戚的數量不斷增加,這些人等著朝廷出錢養活,根本就沒想過自力更生。
封建王朝素來都是王侯貴族代代傳承,只有讀書人才講究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鐵打的王侯流水的書生……書生再牛逼,也只能考進士,當上首輔位極人臣,等退下來不過是後輩中萌個中書舍人,或是監生,子孫仍需自強……
讀書人以為自己了不起,到頭來只是為王侯服務。
朱浩想到自己的前途,不過是正在重復一個書生要走的路,對興王府兢兢業業的袁宗皋,不也是如此?
想想都覺得悲哀。
……
……
袁宗皋坐上馬車離開。
唐寅回過頭對幾個孩子道:「好了,回去上課吧。」
袁宗皋這一走,唐寅輕松不少,畢竟王府中真正能碾壓他,可以稱之為「前輩」兼「老師」的,只有袁宗皋一個。袁宗皋走了誰能撼動他王府中的地位?你們一個個無論從才學到見識,都是渣渣!
幾個孩子回到學舍院,一路護送的陸松自行離去。
唐寅讓幾個孩子復習功課,他把朱浩叫到跟前,按昨日約定准備教朱浩四書文。
「這是題目,這是范句,你……」
唐寅作為南直隸解元,寫文章方面自然有資格小覷朱浩,因為他覺得朱浩見識再多也不可能寫出四書文來。
朱浩簡單把題目看過,並沒有去看所謂的范文。
回到座位上,題目很簡單,出自《論語》,「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大意為孔子說,不要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而應該擔心自己不了解別人。這是教導讀書人要耐得住無人知的寂寞,要多查人觀事,而非怨天尤人,總有一天會一朝聞名天下知。
朱浩大筆一揮,隨便寫了幾句。
沒有破題和承題,只是起講,草草幾句完事。
起身走到講台邊,把作業交給唐寅,朱浩便准備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如約完成四書文,僅僅是不想讓唐寅糾纏他。
此時唐寅剛把教桉拿出來,都還沒看上幾句,就見朱浩來交卷……唐寅先用古怪的神色打量朱浩,這才把朱浩所寫句子拿過去端詳,俄而皺眉。
「沒頭沒尾的,你到底寫了什么?」唐寅板著臉准備教訓朱浩,可抬頭看到朱浩那張倔強的小臉,語氣自然而然弱了下來。
話是這么說,但朱浩的筆鋒還是很老練的,他居然從朱浩的文章中看到了對自己的勸諫……是我多疑了嗎?
這小子,不可能提前知道我要出什么題目吧?
「我現場出道題,你去寫出來。」
唐寅從朱浩所寫幾句話中,沒法判斷朱浩的四書文到底是什么水平,見朱浩交卷太快,又准備給朱浩出一道題。
朱浩道:「先生,這樣是不是太過難為人了?」
「再寫一篇就行,盡你所能……如果有不會的,我教你。」
說完唐寅還沖著朱浩點了點頭,隨即揮毫潑墨:「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
「呵呵!」
朱浩看到這題目,不由笑出聲來。
唐寅皺眉:「你笑什么?」
朱浩裝作沒事人一般:「沒有沒有,論語題嘛,看著熟悉,想笑也就笑了……陸先生,你讓我寫這一篇?」
唐寅看著朱浩臉上殘存的笑容,心里來氣,板著臉道:「先前看過你寫四書文的功底,不賴。今天你把這道題目完完整整寫出來,若寫不好,就得留堂,為師一點點教會你,你將在為師的幫助下寫就生平第一篇四書文……」
「好啊。」
朱浩未拒絕,望向唐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促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