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很好,對面就是文廟,而且樓上偌大的空間沒有人打攪,憑欄吹風享受清涼很是愜意。
唐寅坐下來後還在對陸松交待事情:「下午時,袁長史也會現身,到時一起請張提學進王府,沿途拿出點威儀,別顯得王府小家子氣。」
陸松道:「明白。」
蔣輪在一旁笑道:「卻不知世子能否通過張提學考核?唐先生,您是世子的先生,對他的學問有所了解吧?」
唐寅搖頭:「剛開始學寫文章沒多久,不過經義義理方面都很通順,文章也八九不離十……但要跟朱浩比的話……」
說到這里,目光卻落在孫孺身上,然後就沒下文了。
在場的陸松和蔣輪都不是傻子,他們對朱浩的能力早就見識過,自然知道唐寅的意思,比朱浩尚嫌不足,但超過同齡孩子絕對沒問題,畢竟有那么多名師教導。
正說著話,對面已經開始敲鑼,文廟里有人拿著榜文走了出來。
蔣輪有些緊張:「快……快派人去看看。」
陸松正要調度手下,旋一想又道:「卑職親自前往吧。」
「不用,等前面的人散一散再去。」
唐寅的意思是,放榜的時候不要趕第一批,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上去容易出現擁堵的情況,比稍後點看也快不了多少。
誰知他話音剛落下,朱浩旁邊的孫孺已撒開腿往樓下跑:「恩師,弟子先去了!」
樓上幾人都愣住了。
這是嚇得逃跑了?
等看到孫孺跑出茶樓後,徑直往人堆里擠過去,眾人才明白,原來孫孺不像在場這些人那般可以心平氣和等待結果,他著急要知道答案,迫不及待沖去看放榜。
唐寅語重心長教導:「朱浩啊,不是我說你,沒必要為了跟范學正慪氣,收這么個不著調的弟子,有意義嗎?」
蔣輪也笑道:「是啊,看這年輕人,絲毫也沉不住氣……像他這樣,幾時能考中生員?」
「收了就收了,干嘛介意別的?」朱浩笑了笑,沒多說什么,畢竟事實勝於雄辯,很快就有結果了。
陸松還是安排了一名侍衛前去查看放榜情況。
這邊茶水上來,眾人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對面突然傳來一個好像神經病的大聲吶喊:「中啦,我中啦!」
唐寅將拿起的茶杯放下,卻見對面人堆前邊,孫孺也不知是怎么擠進去的,看完放榜後居然振臂高呼起來,一下子把熱鬧的場面搞得氣氛詭異,周圍的人都避開這個瘋子一樣的家伙。
「怎……回事?」
蔣輪立在窗口往對面看了看,面帶不解。
陸松面帶踟躇之色:「好像是……朱小先生新收的弟子,他說自己考中了……」
唐寅嘆道:「我看他應該是沒中……人變魔障了。」
自古以來,為了科舉嘔心瀝血,最後顆粒無收,放榜時候眼花甚至失聰,最後氣血攻心瘋掉的事在各種傳聞乃至史書中層出不窮,唐寅的話好似對科舉考試的抨擊,因為他自己就是受害者。
一時也不知孫孺是真中還是假中,唐寅對陸松道:「趕緊把人帶回來,免得在外面丟人現眼。」
雖然丟的不是王府的人,但丟了朱浩的臉面,唐寅這個掛名師祖也覺得面目無光。
可惜陸松派出的人還沒下樓,之前派過看放榜的侍衛已趕了回來,匆忙上樓,氣都還沒喘勻,急忙道:「中了……朱少爺考中院試案首,那位孫公子也中了,排第十六位,只是袁少爺……」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心中都在驚呼,卧槽。
那貨居然真考中生員了?
看樣子,真不像是有那學問和能力的人啊。
「這個……」
唐寅剛才還定下孫孺沒考中的基調,此時不知該說點什么好,不去恭喜朱浩,而是用遺憾的眼神望向袁汝霖,畢竟袁汝霖也是他的學生。
眼下最沮喪的要數袁汝霖。
不過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行,弱冠前考中生員的機會不大,除了些許失落外,也沒太沮喪。
陸松則笑道:「朱少爺再次考中案首,真是可喜可賀……咦,院試也是案首,加上縣試和府試,這是不是就是俗稱的小三元?」
蔣輪連連點頭:「這就是小三元……朱少爺,你可真有能耐啊!」
幾個人在稍微安慰袁汝霖後,都開始向朱浩恭喜起來。
朱浩此時注意力卻放在外面那個正在給他「丟人」的學生孫孺身上。此時孫孺拉住一個人就跟人家說他考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真的瘋了。
「趕緊的,把人弄進來,早知道的話不帶他來了。」朱浩也不求陸松幫忙干活,直接吩咐他帶來的扈從去抓人。
唐寅也意識到外面的孫孺有點不正常,搖頭道:「或是壓抑太久了吧……先前遇到人還在嘲弄和恥笑他,連范學正都認為他沒能力進學,讓他放棄科舉這條路全是為他好……不想卻連我也看走眼了啊……陸兄弟,你親自下去把人接上來吧。」
陸松笑著下樓。
本來都沒把孫孺當回事,覺得就是個給人逗樂的狂妄小子,誰知人家在朱浩的栽培下真的考中生員了,想起之前那些嘲諷他的同窗……這群人要是自己沒考中的話,估計現在快被氣死了吧?
陸松突然又覺得,認識朱浩,真是不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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