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要看緊孫孺,萬一這小子在風月場所跟人爭風吃醋出了事,怕是連到手的舉人功名都能丟了。
這年頭對於士子的清議很看重,孫孺酒品不咋地,出門就喜歡與人較真兒,這種人相識的可以把他當成笑料,一笑置之,不熟悉的絕對會一通老拳招呼上。
「早知道的話,我就帶倆丫鬟來,或者半路上買倆丫鬟。」孫孺垂頭喪氣。
正說著話,路邊有大隊人馬涌來。
二人停下腳步,等隊伍過去後,旁邊擺攤的小販開始收拾東西准備離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城管來了,但問題是人已經過去……
「這位仁兄,出啥事了?」
朱浩問旁邊一名攤販。
那人道:「讀書人沒個眼力勁兒,這都要開打了,還不趕緊躲開?被人攮一刀,可沒人賠你銀子。」
孫孺很好奇:「這是要打架嗎?當街開干?縣衙和順天府不管嗎?」
朱浩已經會意。
「走了走了,別在這邊看熱鬧,躲遠點。」
朱浩拉孫孺急忙離去。
孫孺頻頻回頭,問道:「先生,到底啥事?」
「回去再說吧,這京師不是太平地方,說是天子腳下,但現在皇帝不在京,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
朱浩笑呵呵強拽人走遠。
……
……
朱浩回去後,便帶孫孺去見唐寅。
果然這邊消息已傳開,說是京城內發生大規模械斗。
唐寅在聽陸松講述,聽完好奇地問道:「誰人如此放肆?」
朱浩本來沒打算摻和,聞言道:「還能是誰?必定是壽寧侯和建昌侯一方,另外一邊……估計也是勛貴吧。」
陸松點頭:「據說是慶雲侯。」
原來是周家和張家兩家勛貴開戰……
因為本朝朱厚照的夏皇後沒什么存在感,使得外戚夏家沒什么存在感,紀太後又死得早,紀家沒什么人,論當朝勛貴,也就外戚周家和張家蹦躂得歡,而且隔著幾十年,從父輩到子輩不間斷毆斗。
「原來是老恩怨。」
朱浩會意。
唐寅好奇地望過來:「你怎什么都知道?學問和人情世故可以理解為你心思縝密,那京師內權貴情況,你從何而知?」
朱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我耳聰目明,能聽能看。
旁邊的孫孺道:「師祖,徒孫我跟先生去禮部禮房,出來就見到大批人准備械斗,攤販都忙著收拾挑子走人,還好先生催著走,不然可能真卷進去。」
後院,蔣輪在蔣榮陪同下匆忙而來,上了閣樓便急道:「聽說京城又打架了,這次是壽寧侯跟慶雲侯的家人。」
唐寅道:「剛聽說了,順天府和都督府那邊可有過問?」
蔣輪一臉回避之色:「兩家都是當朝勛貴,誰敢管?今上也不在京師,這事估計也就太後能過問……但太後一定不會站在周家那邊……」
朱浩笑道:「太後若得知此事,估計會攪渾水吧。」
雖然周太後已經死了十五年了,但周家在朝中的勢力仍舊不小,也是因為當初孝宗對這個奶奶非常孝順,加上文官推崇這種孝道,連張太後都不好意思把周家人怎么樣。
更主要的是……張太後也怕朝中人攻擊他兩個弟弟,所以遇到這種事從來都是攪渾水,盡快息事寧人。
正是因為朝廷態度向來如此,才使得張家和周家一直無所顧忌,把京城當自家後花園,想打就打,這也是正德朝亂象之一。
「那朱浩,這跟我們……有何關系?」唐寅問道。
朱浩搖頭:「這跟我們無關,不過可以借此給世子上上課,讓他知道京師是怎樣一個狀況,就當是以一個實際例證告訴他大明朝堂已經亂到何等地步……」
蔣輪很驚訝:「朱先生打算拿京城勛貴械斗之事,去教育世子?」
朱浩打量蔣輪一眼。
心想,其實是給你上課才是真的,因為這也是以後你要干的事。
周家沒落,難以跟張家抗衡,但你蔣家眼看就要崛起,以後跟張家掄起棍子、刀子招呼的任務,多半要落在你身上。
任重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