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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
朱四當了皇帝,但紫禁城里沒幾個認識的人,住了兩天他便有了一種「誰都想殺我」的恐懼,甚至讓陸松問詢朱浩,是否可以搬出宮居住。
「王府儀衛司能帶到京城的護衛,加起來不過四百多人,除了安排在錦衣衛中的一百人外,其余都在皇宮中留守,但陛下並無親信人馬,感覺勢單力薄。陛下之意,若實在不行的話,搬到豹房內居住也無不可……」
朱四在皇宮里真正是孤家寡人。
唐寅聽了陸松的話,問道:「那陛下入夜後都在作何?」
陸松道:「在張奉正……張公公陪同下,批閱奏疏,但陛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還要問詢魏公公等人,陛下身邊如今值得信任的,只有王府承奉司幾名公公……」
朱四當皇帝,住進深宮內苑,除了帶王府儀衛司的護衛前來,還有就是王府承奉司的幾名太監,但興王府承奉司一共就六名太監,全帶來,也不能給朱四安全感。
唐寅還想問什么,卻被朱浩搶先:「不如讓唐先生入宮陪陛下?」
「啊?」
唐寅聞言大驚失色,「朱浩,你別出餿主意,此等事可由不得你亂來。」
唐寅說這話的時候,手差點兒往身上某個部位捂去,要是皇帝在宮里覺得孤獨、恐懼,或許真會把一些認識的人閹了帶進宮。
朱浩道:「陛下的意見沒錯,是不該長久住在宮中,需要建立一個穩固的渠道,可以供陛下出入皇宮,還得充分保證陛下的安全。」
「什么?朱先生,這可不是兒戲,涉及到陛下安危之大事,由不得……」
陸松想說什么,但想起之前朱浩威脅唐寅的話,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把皇帝帶出來,就要把人帶進皇宮。
可皇宮那么多人,現在大多還不是皇帝的親信手下,有人入宮被人發現還不得告知外面?
但若是皇帝喬裝出宮的話,目標會小許多,而且皇帝在宮里的孤獨感,也會因為出宮混跡市井而消弭。
唐寅聽明白了,問道:「如何保證陛下的安全?」
朱浩攤攤手:「這就需要朱指揮使和陸千戶派人保護,再就是要將京營的統調大權拿過來,並牢牢掌控住。京營到手,陛下只要不走出京師城門,安全方面就沒有任何問題。」
陸松問道:「那如何掌控京營?」
朱浩道:「如今掌握京營的是兵部尚書王憲,楊閣老如今不相信武人,只相信文臣,但王憲跟王瓊走得近,二人屬於同一派系,楊閣老馬上要對二人出手,不如讓陛下趁著兩位王尚書遭參劾時,順帶提出將京營提調權,交給英國公張侖,以張侖在朝威望,遠不及其祖父,到時這權力就可以步步收歸己手。」
陸松和唐寅聽了朱浩的計劃,都有些發愣。
他們對於京城的局勢遠沒有朱浩那么熟悉和敏銳,一時聽不明白朱浩計劃的高明之處在哪里。
唐寅皺眉道:「你所說的英國公,掌管京營幾十年,到正德朝時才為先皇奪權,如今卻要歸還到他孫子手里,難道不怕他仍舊倒向楊閣老一邊?」
朱浩笑道:「京營如今本就在楊閣老控制下,若明著去拿,你覺得楊閣老和諸多文官會屈服?只有交給第三方派系的人,才有機會逐步拿到手,而張侖威望不足,以張家的政治覺悟,手上有權他應該倒向新皇,還是倒向文臣?難道心里這點數都沒有?」
陸松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卻是點頭:「朱先生的話,卑職一定會轉告陛下。」
朱浩道:「以我的估計,六科給事中對二王尚書一系的參劾,會在未來幾天集中發作,朝堂上楊閣老也必會拿此說事,逼陛下表態。
「陛下初時可以提出對兩位尚書以往的功績,試圖保全,但抵抗一番後便可順從楊閣老的意思,讓刑部去查。」
「這……」
陸松沒想到,朱浩又開始為沒有發生的事操心並作出預言,甚至連過程都說得像是親臨現場、惟妙惟肖。
「等刑部查個差不多後,再讓錦衣衛接手,到時陛下提出讓英國公重新接手京營提調之事……不過明日,陛下可以先以蔣王妃入京之事,向楊閣老發難……」
朱浩所提計劃,基本符合歷史走向。
歷史上朱厚熜到京城當上皇帝,第三天四月二十六就提出讓母親到京師的建議,遭遇阻撓後,轉天四月二十七,就提出要給父親追封皇帝名號,如此也算是打響了大禮議的第一槍。
雖然大禮議的初期,朱四可說是處處受制,但不是沒什么收獲,至少令蔣王妃順利進京,並在年底前獲封為太後。
至於王瓊和王憲被參劾,也都是四月底前發生的事。
朱浩不過是想讓朱四借著王瓊和王憲被參劾,一舉拿到京營的控制權,等於是控制整個京畿范圍的軍權,除了保證皇位不被軍事嘩變竊占,還能保證皇帝在未來朝堂上跟文官拉扯,有了更多的變數。
軍權在手,說話才有底氣,避免朱四再次使用放棄皇位回安陸當興王的招數來讓文官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