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趕緊說,讓朝廷拍賣張家的煤窯,讓朕可以一邊解氣,一邊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朱四跟朱浩早就商量好了,就是設計讓楊廷和同意拍賣煤礦之事。
楊廷和繼續搖頭:「不可!」
朱四嘆息道:「若實在不行,朕只有采取一點非常規手段……朕准備從內府拿出幾萬兩銀子,直接從壽寧侯和建昌侯手上,將他們在西山的煤窯盤下來!」
強占不行,你們文官說是巧取豪奪,給租錢還不行,說這是以大欺小不公平。
那朕直接買下來總可以吧?
楊廷和聽到這里,發現小皇帝對煤窯志在必得,若皇帝真的私下去跟張家兄弟談買礦之事,張家兄弟明知沒法重新營業,並且還想快速脫掉背負的械斗罪名,或許真就如了小皇帝的意,那小皇帝之前的一系列陰謀詭計可就要得逞了。
楊廷和嘆口氣,無奈道:「陛下要在西山開煤窯,若是真需要有現有的煤窯來作為開端,也不應當以低價從勛臣手上購得。」
朱四道:「誰說朕會給他們低價了?朕以市價總行吧?」
楊廷和道:「所謂的價值,並不由朝廷來定,即便到時給足了錢,民間也會議論此買賣不合章法,有巧取豪奪之嫌。不如問詢過張氏二戚的意見,若他們真有意變賣,需由工部來主持變賣之事,價高者得,朝廷不宜親自出面,陛下派人暗中購得,那民間自無異議。」
「這怎么行?」
朱四臉上滿是羞惱之色。
心里卻樂開花。
朕跟你拐彎抹角說了半天,你終於鑽進口袋里來了!
你讓朕演得好辛苦!
你個老狐狸,再精明,還不是掉進陷阱里了?
楊廷和義正詞嚴:「陛下,一切都要按照朝廷法度行事,不可亂為。不能令皇室和朝廷聲名有損。」
朱四顯得很生氣,遲疑半晌後問道:「那如何保證朝廷能把煤窯盤下來?到時內府出銀子,楊閣老應該不會阻攔吧?」
楊廷和道:「只要出價合理,老臣並無異議。」
「好,那就這么辦吧。朕就不信,還真有人敢跟朕叫板!」
朱四臉上滿是自信。
雖然皇室不明著下場購買,但只要放出一點風聲,料想民間的商賈不敢出價,到時還是會低價撿漏。
表達的意思大概便是如此。
但朱四很清楚,張家兄弟的煤窯就是垃圾,一文不值的那種,朱浩都說了,要開煤礦根本用不上那些老舊、危險、產量低的煤窯,現在就是做戲給外人看。
……
……
楊廷和見過朱四,心情很郁悶。
現在小皇帝主意愈發增多,他應對起來有些應接不暇。
出了乾清宮,針對皇帝要買礦一事,眼下他有兩件要緊的事做,一是去見戶部尚書孫交和工部尚書趙璜,交待一番讓他們辦理,並對趙璜說明……怎么也不能讓皇帝的人把煤窯給買去。
孫交那邊好說。
趙璜得知皇帝要變賣張家兄弟的煤礦,還要自賣自買,而楊廷和這邊卻不想讓皇帝買到,當即一臉驚訝地問道:「若真有人放出話來,說背後有朝廷中人入場,那前去參加拍賣的商賈如何敢競價?」
楊廷和眯眼道:「這點你母須擔心,你只需讓下面的人記得我給出的原則便可!」
趙璜大概聽出來了,楊廷和一定能找到人前去競標,但要找誰,楊廷和不說,他也不敢問,只能遵照囑咐行事。
……
……
一日後。
朱浩在陸松和蔣輪的陪同下,去西直門等候回城的唐寅。
唐寅見到朱浩跟幾人在一起很驚訝,問道:「眼下我乃眾失之的,這里人多眼雜,你就不怕被人撞見?」
朱浩攤攤手,笑道:「沒辦法,奉命充當卧底,現在我跟誰走在一起,都沒人會說什么。」
唐寅聽了頗為無語。
楊廷和父子居然會讓朱浩回過頭探聽新皇陣營的消息?那朱浩這個「雙面人」,可真是如魚得水,差不多可以在京城橫著走,大部分的情況下都不需要藏著掖著,這身份簡直很無敵啊。
進城的馬車上。
陸松趕車,朱浩和唐寅共乘。
唐寅道:「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了,你要讓人來競買張家的煤窯,那煤窯不是沒什么價值嗎?為何還要搞出這么多事?」
朱浩正色道:「也就是先生你,我才會回答……明說了吧,我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朝廷收礦稅做准備!」
「啊?」
唐寅一時懵逼,這事能跟收礦稅扯上關系?
仔細思索後,唐寅再問:「若是無他人競買,豈非我們還要拿出銀子,來買張家那些破舊煤窯?」
朱浩笑道:「不會,你當楊閣老背後沒財力支持?他一定會找人來競買,而且出價一定比我們高,到時……哈哈。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