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她的死期(2 / 2)

可她明明已經占了先機,為什么會突然停下來?難道她真的以為德國人會心慈手軟的放他們一條生路?

「因為防身課的老師只教了這一招嘛,你以為我不想多踢他幾腳啊?哼哼,要不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的手術刀和銀針都沒放在身邊,我肯定把那小子咔嚓咔嚓了!」手中比劃著,林向晚兀自不死心道。

抓住她才剛被溫暖的手,徐雲起心中五味雜陳,他在叢林里待得時間,要比在都市之中長的多,雇佣兵的買賣賺的都是刀頭tian血的錢,每到干完一票的時候,他的同伴們就會拿著用命賺回來的票子,去附近的村子里找女人。

他極少和他們一起去。

他不知道那些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十分吵人的生物,有什么值得人留念的。就算是有生理欲望要解決,也可以選擇其他方式,他不喜歡女人,當然也不喜歡男人。

對他來說,人的生命太過脆弱,他不喜歡脆弱的不易保存的東西。

可她和他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她是這人世間最獨特的一抹風景。

她強大時似乎連最凶惡的男人都不會被她放在眼里,但弱小的時候,她卻可以激起他內心最深處的保護欲。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你覺得我為什么會把葉楠帶到這種地方來?難道我不知道這個破地方有多糟糕嘛?可是我的沒選擇,我不把他帶在身邊,我心里就不踏實。」徐雲起的話少,於是林向晚就開始緩緩地講著,補充著時間的空白。

「你可以找個保姆。」

「你說的輕巧,你知道在芝加哥找個合適的保姆有多難?我晚上要出來工作,所以給葉楠請保姆,就必須請晚班的,可是根本沒有專業的保姆願意夜不歸宿,就算你出了再高的價錢也不一定能雇到合適的人。何況葉楠……還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我不是沒試過,我試著發過廣告,也找過四五個保姆……可是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嘛?有一次周末,拳場的電路系統出了問題,比賽被迫停止,所以我就提前回了家。可我一進門就發現,我的保姆和她的男朋友,還有其他幾個人渣,正在我家里鬼混,他們抽著大麻喝著酒,把音響開到最大聲,他們嫌葉楠礙事,就把他鎖在衣櫥里!」

「你知道他那時候連三歲都不到,他不能說話,也不會哭,他呆呆的躲在衣櫥的角落里,直到我打開門,他都害怕得不敢出來,那么冷的冬天,他尿濕了褲子,兩條腿被凍得通紅通紅的……後來我就再也不找保姆了,我寧可自己帶著他。至少在我可以看見的地方,他不會受委屈。」

林向晚說著,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徐雲起以為她在哭,可是當她的手放下時,卻發現她的眼中一片干澀,連一滴淚也沒有。

「我承認,我是愛錢,可是誰不愛錢呢?我即沒偷,也沒搶,我賺得第一分錢都是我的勞動所得,干干凈凈。我也不想讓自己成為大家口中的吝嗇鬼,可是為了葉楠的以後,我不得不這么做,我不想等我死了之後,他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她覺得自己虧欠葉楠已經太多太多,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沒能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這是她一輩子的愧疚。她沒有能力去改變已經發生過的錯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葉楠的以後不會太辛苦。

除了錢,還有她所有的愛,她一無所有。

「你的病……」或許是聽出林向晚話中的絕望,徐雲起的心再次緊了緊。突然想到她剛才發病的模樣,他的腦子里閃出一個極不詳的預感。

「是,我病的很重,非常重,而且……沒辦法治了……」

「不可能,怎么有沒辦法治的病,就連癌症都可以用雞尾酒療法……」

見他真的有些著急了,林向晚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多好的人啊,雖然話少了些,八婆了些,可能在拳場遇上像他和艾瑞克這樣,不是為了占她便宜,而是發自內心,真的在意她的人,她覺得太難得了。

「還知道雞尾酒療法?真不錯,不過你記錯了,雞尾酒療法是治療愛滋的。」動了動身體,讓自己在徐雲起的懷抱里找到一個更舒服的角度,林向晚繼續說道,「我的心臟壞掉了,在娘胎里的時候其實就是壞的,後來隨著我越來越長大,它已經無法負荷我這個身體了,四年前曾經有一個手術的機會,那時候它的狀況還沒有那么糟,如果做了手術的話,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治愈它,就算不能治愈也可以讓我延長一些生命,可是我沒有做……」

「為什么不做?難道你不怕死?」隨著她講述的越多,徐雲起就越覺得難受,眉頭蹙成了川字形,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揉搓著。

可林向晚卻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像是在講著別人的故事。「怕……當然怕了,是人就會怕死吧……可是那個時候……我懷孕了……我從小到大,過得都不是特別好,我最親的親人都不在了,我自私的想,或許正是因為沒有親人,所以我才會過得那么不好,如果我自己可以給自己造一個親人,沒准我的生活會有所轉機。可我沒想到……老天爺這么不喜歡我……我連累了葉楠,如果不是投胎做了我的兒子……他或許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家……」

「你到底病的有多嚴重?」越聽她的話,越覺得不對勁,徐雲起忍不住問道。

林向晚側著頭,微笑了一下,「這么說吧……就算奇跡出現,我也看不到葉楠念小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