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要見他(2 / 2)

「你到底怎么了?白天不是好好的?發生什么事?」楚狄有點焦躁,他不喜歡她藏著事情不對他講,只要她心里憋了事情,到最後倒霉的總是他。

「我也想和你說……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講,我今天給許明翡洗澡……我看到了她的身體……」林向晚講到一半,身子竟微微地顫抖起來,楚狄突然間明白了她為何而消沉,他伸出手臂,將她半摟在懷里,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很可怕是么?我雖然沒見過,但是也能想象……別擔心,這些事情都過去了,許明翡會好起來的。」

「不……你不明白……我們都在說她會好起來,那是因為我們不是她。我以前也有信心,她只要留下,就能慢慢恢復,但我今天年了她身上的傷……我不敢再這么肯定了。楚狄,那些混蛋……他們在她背後還有腿上……用刀子,刻了自己的名字……那些傷疤,永遠也不會褪下去的……不管用什么辦法也不會修復……她這輩子,永遠也別想忘記這件事情,只要她看見自己,就會想起這段惡心的經歷……她以後該怎么辦?我們可以治好她的傷,但誰能醫好她的心?」

林向晚沒辦法向楚狄描繪當她第一次看到許明翡身上那些新傷舊傷,還有那幾個惡棍的名字時,她的感覺。因為那種感覺是完全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她只恨自己沒在現場,沒能親自手刃那幾人。

「這不是你我能操心的問題。這是她的人生,就算再艱難,她也要自己走過去,我們只能陪在她左右,在她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扶她一程,但沒人可以陪她一輩子。」楚狄緊握著林向晚的手,「別太小瞧許明翡了,她經歷的事情不算少,這樣的大風大lang她都能扛下去,未來……她一定照顧好自己的。」

真的會這樣么?林向晚心中惶惶不安,她總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許明翡此刻的安詳沉靜,只是為了醞釀更大的暴風雨,就如同她曾經那般。

沒有人,可以在受了這樣的傷害和委屈之後,可以完全隱忍下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丑陋的東西,總要爆發出來,人才能康復。若非如此,那總有一天,她會被往事逼瘋。如果按楚狄所說,許明翡並不像外表那樣柔弱,那么她在等什么,她將何時爆發?當她不顧一切撕破所有掩飾的時候,他們是否真的可以有能力來面對?

有些殘忍,並不一定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疼,當你深愛的人,在意的人,被折磨的時候,你會比他們還要難受,所謂感同身受,便是如此。

他們疼,僅僅只是因為肉體被摧殘的疼,而你的疼,則揉加了更多感情的因素在里面。

*楚狄給許明翡找來治她嗓子的醫生,正是當初替林向晚接上手腕神經的那一位。

醫生姓高,人雖然很年輕,但是林向晚一見他就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她知道他一定是位好醫生,因為只有好醫生才會有那樣自信至驕傲的姿態,就像曾經的她一樣,她可以把所有受傷大佬擋在門外,只要不談好她想要的價格,就沒人可以進她的門,因為她知道她值那個價。

高醫生也是如此,楚狄給他的報酬遠遠超過了醫院規定的范圍,但他接受起來,依然無比坦然。

手術很成功,就是術前出了些小風波,當麻醉師要給許明翡打麻葯的時候,她突然執拗地反抗起來,任誰也制不住,林向晚聯想到她的經歷,所以就讓人放棄了脊椎注射,而采取了吸入笑氣。

吸入笑氣的好處是可以讓病人保持清醒的狀態,同時復蘇時間短,但不好的地方也在此,不過幸好手術並不是什么大手術,許明翡就算很快醒過來,也不會感覺十分難受。

手術過程中,林向晚一直陪在她身邊,而許明翡則像個小孩子似的,時不時地就把眼珠轉過來看著她,只要林向晚朝她笑一笑,輕輕地拍拍她的手背,她的眼中也就有笑意浮現。

手術結束後過了一個月,許明翡的傷口復原得十分好,林向晚除了上班之外,大部分的業余時間都用在陪她練習發音上。葉楠也幫了很多忙,小孩兒甚至找到自己以前看的兒童讀物,一個字一個字地糾正著許明翡的讀音。有小珍來做客的時候更熱鬧,兩個小孩兒再加上一個呀呀學語的許明翡,三個人經常說得驢唇不對馬嘴,讓在廚房忙碌的張阿姨和林向晚笑成一團。

許明翡說話時的聲音雖然沙啞而低沉,像男孩子變聲期一樣,十分不好聽,但林向晚每每聽到她開口講話,都會覺得很欣慰,就像看到了一棵歷經風吹雨打的樹苗,終於又重吐露新枝一樣。

又過了一個月,許明翡經過堅持不懈的練習,已經可以說出一些簡短的句子,可林向晚沒有想到,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我想要見他。」

「你是指……」林向晚腦子里已經有了個答案,但她不敢相信。

許明翡點點頭,「百里佟。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