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奇回到家,插上門,走進後院。後院出奇干凈,在牆邊,有個簡朴的香爐,嵌在四方石台上。
他走過去,點上一炷香。
香火裊裊,他卻沒任何動作,不跪不拜,只是站在那里,兩眼盯著香爐看。煙霧漸淡,眼看一炷香將盡,他似乎松了口氣,不再盯那么緊。
他正要走開,忽然,上升的煙又濃起來。他一驚,幾步上前。
那炷香已燃盡,冒煙的是香爐。在香爐的兩耳上,分別有兩個孔,小而隱蔽,煙正是從那里冒出。
丁奇的神情一下變了,變得嚴肅,庄重,完全不像個殺豬的。
他迅速動起來。
關閉了所有門窗,隨後,警惕地四望一下,走入廚房。他就像變了個人,動作敏捷,目光銳利,再不是那個憨實的丁大刀了。
廚房很亂,牆上熏得發黑。
他來到爐灶邊,撬起了灶下的一塊磚,露出一個樞紐。他轉動樞紐。
軋軋——
牆壁忽然裂開了,出現一扇門。他整了整衣服,走進去。里面是地道,他沿著地道往前,推開了另一扇門。
門內很黑。
他不由一錯愕。按理說,這里已該亮了燈,已該有人在的。
就在他閃神的瞬間,腦後陡然一股勁風。他轉身疾避,勁風貼面而過,竟如刀鋒利,切斷了他一叢胡子。
勁風又至,他的刀已揮出。刀風迎上勁風,竟然半點便宜不占。黑暗中,他刀刀剛猛,一股橫掃千軍的氣勢,更勝沙場悍將。
可是,勁風忽然變柔了,再不和他硬碰。每一刀劈下,都像劈在空里。他暗自心驚,只是稍一遲疑,勁風已乘虛而入。他腕上一麻,刀嗆啷墜地。
五十招。
才五十招,他就敗了。果然是蟄伏太久,他的刀老了么?
「是斷門刀?可惜,威猛有余,凶狠不足。」身邊,有個人說話了,是個女人,聲音說不出的美。
「我不管你是誰,怎么找到這里,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他沉聲道。
回應他的,卻是另一個人:「丁侍衛,別來無恙。」
室內忽然亮了。
他看清了面前的人,立刻跪倒:「叩見主上。」
「起來吧。」楚卿點點頭,說,「你也不必慚愧,能在南姑手下走五十招,已經很好了。」
「謝主上。」他起身,才看見那個女人。
五十招內勝他的人,一定是個高手,年紀必然不小。可是,他竟看不出她有多大。她很美,好像經年不見陽光,皮膚白得透明。打敗他的,竟是這樣一個女人。
「主上駕臨,不知有何吩咐?」他恭敬地問。主上親至,確是他想不到的。
楚卿黯然,緩緩道:「父皇駕崩了。」
丁奇大震:「陛下怎會……」
「楚煜謀逆,弒君篡位。」
「那……太子殿下呢?」
楚卿垂下眼,沒有作聲。
丁奇忽然跪倒,朝著陳國的方向,納頭就拜,每一下,都叩頭出血。在入暗部前,他是殿前侍衛,保護陛下是他唯一的責任。
「主上,是否回陳討伐逆賊?」他抬起頭,悲憤不已。
「逆賊必伐,但不是現在。」她深吸口氣,冷冷道,「我要先去衛國都城,見一個人。你安排好此處暗部,密切關注陳衛邊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