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身,正是最大的異常!
「有人壞了我的事。」她冷冷說,眼底抹過殺機,「那人就在宮內,在衛皇身邊!」
朱晉一驚:「公主懷疑是……」
「我不知道。」她搖頭,聲音更冷了,「雖不知是誰,但能化解此毒的人,絕非尋常,是個極厲害的高人。有他在,我絕難得手。」說完,她看向朱晉:「找出那個人。不論用什么方法,必須將他找出!」
「是!」
可惜,那人並不好找。三天過去了,一無所獲。
楚喬心急如焚。
深宮禁院,滲入並不容易,她的人游於外層,無法滲入核心。而那人在天子身側,她的觸手難以觸及。
她覺得,好像陷入窮途。
就在這時,轉機出現了。朱晉帶來了消息,另一個消息。
「衛皇召見陸韶?」她很意外。
「是。白衣神術奉召,明日入宮。」
「衛皇召他做什么?」
「據說,白衣神術經常奉召,入宮與太史議事。太史很推崇他,不論天文術數,風雲氣象,但有疑問,都向他請教。」
「他入宮多久?」
「一般會住三五日。」
楚喬笑了。
很好!她幾乎忘記,還有這一個閑棋。白衣神術……不想那山野中人,反能輕入禁宮。真是天賜良機。
「備車,去探望陸先生。」她微笑,笑容動人。
竹林依舊。
小童看見楚喬,樂開了花:「喬姑娘,你很久沒來了。」
不想這小東西還記得。她含笑,優雅地問:「陸先生在么?」
「在,我來引路。」小童很殷勤,也很有原則,「姑娘,仍只能你進去。」說完,他看看後面。又是那些隨從,一個個虎著臉,真難看。
「老規矩,我明白。」楚喬點頭,回顧朱晉,「你們在這等。」
「是。」
公主獨自去了。朱晉一揮手,侍衛們各自放松。在這位公主手下,並不輕松。公主長得雖好,脾氣卻壞。
他們奉旨入衛,刺探消息,暗中行動,精神本已緊綳,又跟了這么個主子,弄得越發緊張。
心累,比任何一種疲憊,都更加耗神。
朱晉也不例外。
身為侍衛長,他的壓力最大。手下可以休息,但他不能休息;主子可以休息,但他不能休息。他必須時刻警覺,能應上,能轄下,能處理一切,精力好得不像人。
但他畢竟是個人。
朱晉揉著眉心,長嘆。
受了陛下責怪,公主拿他出氣;手下沒辦好事,公主拿他出氣。他這侍衛長的處境,不是一般辛苦。
他正感嘆。小童回來了。
他不由一愣。
在小童的身後,跟著一個少女。少女一身朴素,拄著竿青竹,手中抱了把琴。
「姐姐,坐。」小童鋪一張席子,扶少女坐下。
朱晉這才發現,那少女是瞎的。
少女坐好,將琴放在膝上,抬臉微笑:「我是陸先生的弟子,隨先生學琴。有勞諸位枯等,先生特讓我來,小奏一曲,略盡主人意。」言語間,她按上琴弦。
朱晉正要婉拒,琴聲已起。
第一個音流入耳內,他竟身心一松,像臟了大半年,陡然泡入溫水里,通體舒泰。婉拒的話忘了,他不覺屏息傾聽。
眾人都在聽。
琴聲輕靈柔緩,似有生命般,直透入每一根神經。驅走疲憊,只有舒適,無盡的舒適。
眾人聽痴了。
從站著聽,到坐著聽。從睜眼聽,到閉眼聽。如沉浸在美夢,不願醒來。就這樣一直聽,一直不停就好了……朱晉正陶醉,抬眼間,猛地一驚。
公主來了!
他趕緊站好,瞪了眾人一眼。眾人也發覺,都嚇得跳起,筆直站立。
楚喬走出竹林,瞪著他們:「你們在干什么?!」
「啟稟公主,陸先生讓弟子出來,彈琴待客。」朱晉老實說,心里捏一把汗。
「回別館!」楚喬冷哼,掃一眼琴心,登車離開。
天香別館。
楚喬一下車,就徑回房去,似乎心情不佳。
朱晉跟在後面,小心問:「公主,此行可有收獲?陸韶能否用上?」
「區區一個棋子,敢不為我所用!」楚喬恨恨,一拂袖,「盯緊皇宮!不能全指望陸韶,動用所有人手,給我徹底查!」
「是。」
嘭一聲,房門關了。
朱晉站在門外,暗抹冷汗。看來,公主出師不順。即便說動了陸韶,只怕也費大力,不知在竹林內,發生了什么。公主現在的情緒,似乎很暴躁。這種時候,還是避開為妙。
朱晉摸摸頭,戰兢兢退下。
房內。
楚喬在照鏡子。臉還有點不適,有一點點麻。她伸手輕觸,沒關系,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起身,去床上躺好。
以後事很多,先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