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高人正看輿圖。宇文初走近,問:「如何?」
楚卿一哂。
「這是郢人地盤,再鑽研輿圖,對地勢的了解,也不如郢人。」她說著,卷起圖,放在一邊。
「不錯。即使同為郢人,也分高下。」宇文初點頭。二人對望一眼,都想起白無名。
楚卿沉吟著,忽說:「我一直奇怪。姜檀身為平王,生長宮中,怎知那個洞?」
「也許,他去過。」
「一個皇子,會去那里?那洞十分幽隱,找都難找。」
「確實。」
「我仍覺得,他不可信。」
「理由呢?」
「沒有。」她皺眉,緩緩道,「沒有佐證,只是直覺。」但有時候,直覺往往准確。
宇文初沉默了。
「平王的母親,是鬼方氏,早年已死。」他說。
「嗯。」
「他一直生長禁宮?」
「不,他稍長後,就住平王府。」
「因為不受寵?」
「對。」
「那他難有勢力。一個不受寵,又要偽裝的人,行為多受限,很難拉攏大臣,或者培植勢力。」他篤定。
她看他一眼,問:「這是經驗之談?」
「算是吧。」他苦笑。
「所以你認為,姜檀足信?」
「不足信,但可合作。因為他無勢,沒有威脅。」
「你覺得……他像楚煜?」
「據形勢看,很像。」
「但我總覺得,他比楚煜可怕。」
「因為你了解楚煜,而不了解他?」
楚卿搖頭。她也說不出,但確有一種感覺,一種不安感。
宇文初卻笑了。
「公主殿下,並非所有的人,都為暗部洞悉。你依賴情報,習慣掌控。一遇掌控外的,就會不安。要知道,洞悉一切不可能。未知與變數,才是常情。」他看著她,微笑。
這話有理。
她默然。是這樣么?也許吧。但不管怎樣,既已應和姜檀,就先顧目前,解決了郢軍,拿下姜杞再說。
此刻,姜杞已帥大軍,逼近關口。
「快到了么?」他問。
「快了。再過一個山頭,就能看見。」副將說完,詢問,「殿下,可要先駐扎,派小隊過去打探?」
「不必,去自家的關口,還要打探?讓衛軍瞧輕了!」姜杞冷笑,回頭道,「傳令,全軍盡速,務必在日落前,趕到關口!」
日落前?
副將撓撓頭,不敢苟同。
大軍一路疾行,趕到關口上,正是遠來疲憊。又值日落,待扎營安頓好,可不入夜了?這一夜,對衛軍而言,豈非偷襲良機?
如此安排,無異取敗。
「殿下,我軍連日趕路,未曾休整。現今關口在望,不如就此扎營,休整一夜,明日再去攻戰?」副將問。
姜杞瞪著他:「怎么?我的戰略不好?」
「不,不,殿下戰略極好。」副將立刻表態,小心道,「只是,士卒們疲憊,怕狀況不佳,白費了極佳戰略。何況,眾將對殿下,都衷心擁戴。若知殿下愛惜士卒,必定更加感佩。為了殿下功業,都會奮不顧身,死而後已。」
姜杞點點頭。
有道理。趁此收攬軍心,確是大好機會。
他笑了,拍拍副將:「將士們辛苦,我豈不知?功業事小,軍心事大。唯有同心戮力,才可收復失關。傳令,就此扎營,全軍好好休整,明日進攻。」
「是,殿下英明。」
副將躬身,捏一把汗。好險啊,幸虧自己機智。看來,殿下非但不懂兵法,還不入忠言,讓這樣的人領兵,前景可知。
唉,他暗嘆。
復關是沒戲了,只希望,別出大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