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公主見笑了。」他很無奈,又很好奇,「公主殿下,我還真沒想到,陛下竟這么不認生。他初次見你,就去你懷里哭?」
不止他,誰也沒想到。
「也許這一身涕泗,我是替你受的。」她看著他,似笑非笑。
他一愣:「怎么說?」
「衛皇陛下哭訴,剛才他見到你,很開心地過去抱你,你卻不去抱他。如果,你當時也抱抱他,摸摸他,這一把鼻涕淚,正該擦在你身上。」
宇文初失笑。
「不錯,不錯。怪我連累了公主,十分過意不去。」他一邊笑,一邊賠罪。
「好說。」她也笑了,看著他說,「當初你提議,讓顯兒住進皇宮。我本不贊同,不過現在看來,可要多謝你了。」
「長孫殿下開心?」
她點點頭,微笑不語。
顯兒是開心的,她看得出來。雖然,顯兒似乎很煩惱,但她知道,顯兒內心明朗了。衛皇那個小孩,就像冬日暖陽,驅散了陰暗,帶來了溫暖。
顯兒被他溫暖了。
被溫暖的感覺,一定很美好。她希望,顯兒牢記這種感覺。
「公主殿下也很開心。」宇文初在看她。
「嗯。」
自己經歷了波折,回來後,得知一切都很好。沒什么比這種感覺,更讓她開心了。人需要歸宿,心需要港灣。
亂世中的寄托,不外如是。
「佚王殿下,有件事,得先讓你知道。」她忽然說。
「什么事?」
「我們不在時,陸韶已拿下楚喬。」
他一挑眉:「沒人發覺?」
「沒有。」
「公主打算怎么辦?」
「待我見了陸韶,問問情況。然後,再作計議。」
他點頭,問:「公主這就回舊宅?」
「嗯。」
「我的車在宮外,我送你吧?」
「不。楚喬人雖受制,但她爪牙仍在。你還是小心為好。」
他笑了:「多謝公主關心。」
寒風呼嘯過宮院。雕欄前,已空無人在。兩人一先一後,離開了皇宮。
王氏舊宅。
楚卿一進大門,就看見了琴心,還有陸韶。他們立在影壁前,似乎已等了很久,又似乎才剛開始等。
因為從他們臉上,只看見等候的期待,看不見久等的疲態。
「叩見主上。」二人在她踏入那一刻,一起跪拜。
「快請起。」她上前,扶起二人。
「主上,你還好么?」琴心摸索著,摸到她的臉,開心得都快哭了。
「我很好。」她莞爾,拍拍琴心,「小琴,你呢?」
琴心用力點頭:「我也很好。只是擔心主上,我一擔心主上,就去煩擾陸先生。請他占一卦,起一課。陸先生說啊,這些天他給我占的卦,都快超過一生之數了。」
楚卿失笑。
「陸先生辛苦。」她看向陸韶,打趣。
陸韶也笑了:「屬下身在衛國,不能相助主上於進退間。徒自無用,只好給琴心占卦。安她的心,也安我的心。」
「誰說無用?」她看著他,輕嘆,「你能拿下楚喬,而不驚動任何人。有此一舉,比什么都重要。」
「主上已知道了?」
「南姑說的。」
「這次拿下楚喬,還多虧南姑前輩。」
楚卿點點頭,問:「楚喬在密室?」
「是。」
「我去看看。」
「屬下帶路。」
一路上,陸韶說及始末,卻跳過了楚顯中毒一節。
此事既已解決,這個不妨略過。對此,他們已達成共識。不止是他,還有琴心、南姑、楚顯本人,所有關心主上的人,都不想她為此傷心。
聽完陸韶的話,楚卿沉吟了。
這樣的安排,可以瞞過別人,但可以瞞過楚煜么?自己那個弟弟,別的不說,但多疑這一點,絕對很厲害。
「陸先生,天兒假扮楚喬後,你可聯絡過她?」她忽然問。
「還沒。」
「你怕有危險?」
「是。天兒孤身潛伏,她身邊的人,都是慶王暗部,非平庸之輩。我怕輕易聯絡天兒,會引起她身邊人疑心,置天兒於危境。」
「你的顧慮有理。」
「主上,可要我聯絡天兒?」
「不,你不必聯絡。我自有他法,可以直接見到天兒,不引任何人懷疑。」
「是。」
密室已在近前。
「主上,可要我陪你入內?」琴心問。
「不用了。」楚卿搖頭,緩緩說,「小琴,你們都留下,我一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