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不是,只是很崩潰。後來,漸漸有些恍惚,最近才變得這樣。」
「你可診過么?」
「屬下看過她的脈,脈象很亂。有時候,這種難以斷定。屬下怕她是在裝,所以不敢大意,一直嚴加看守。」
楚卿點點頭。
「陸先生謹慎。」她輕嘆,說道,「我剛才在里面,試了試她。如以楚喬的性子,本該有所反應。可她全沒反應,真正像個痴了的。如果這是裝的,那楚喬的隱忍功夫,可真脫胎換骨了。」
「主上認為,楚喬是否在裝?」
她想了想,搖頭:「我也說不准。不過不論真假,都要嚴密看守,將來楚喬還有用。」
「是。」
「主上,你才剛回來,應該先去休息。」一旁,琴心說。
「不,我還要出去一下。」
「現在?」
「對。」
日中而移,天已過午。冬天的白晝,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日暮黃昏,天色已暗了。整個衛都由動入靜,准備迎接黑夜。
天香別館。
這里並不安靜,因為,剛送走一位大人物——來傳旨的內侍。聖旨下,宣召清樂公主,明早入宮覲見。
「公主,聖旨忽然傳下,不知何意?」送走了內侍,朱晉小心問。天這么晚了,莫名突來聖旨,讓他有些奇怪。
「還有何意?」公主一哂,哼道,「佚王回來了!一去許久,他倒沒死在外面!既然沒死,總得有個交代。」
「公主英明。」
公主瞪他一眼,冷冷道:「派去盯佚王的人,都行動了么?」
「都已行動。從佚王回來那一刻,就已行動了。」
「不要打草驚蛇。」
「是。」
公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朱晉捏了把汗。近來公主的脾氣,越發的大了。自從佚王出征,公主屢次入宮不果,脾氣就在變壞。直到那次去竹林,見白衣神術,回來脾氣更大了。
據公主說,白衣神術已被收服。可據他看,並沒有!否則,怎么不見白衣神術出力?而且,公主再也不去竹林了。
顯然,公主已經技窮。
但她不肯承認,別人更不敢說。只苦了他這個侍衛長,離公主最近,受氣也最多。好在佚王回來了,公主又能動手了。
希望這一次,公主可以成功。
翌晨。
清樂公主一早入宮。
早朝還未結束,她只好在外面等。這時,走過一位內侍,對她施禮:「公主殿下,陛下有旨,請公主到明心齋稍候。」
她只好跟著內侍,又到了明心齋。
「公主殿下稍坐。」內侍送到門外,行個禮,徑自走了,連門也沒為她開。
她不由狐疑。
明心齋很小巧,四周樹木繁多,即使入冬已凋零,也足以形成屏障,掩住明心齋。這個所在,真的十分幽隱。
她沒立刻進去,先張望了下。
四周很靜,內侍走了之後,四下更無一人。這方圓一片,似乎只有她一個。不太對頭,她好歹是和親公主,讓她到這里等候,卻連個侍女也沒有?
她立生警惕。
啪!
她單手按上門。稍一用力,門應手而開。她卻不進門,仍站在門外。門越開越大,她靜靜向內看。
里面沒人。
朝陽一分分照入,照在地上,照在牆上,照在桌上。沒有什么異狀,就連多余的影子,也沒看見半個。
可她仍不放松。
她雙手低垂,隱在長袖中。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門口。跨入一腳,又跨入一腳,忽然,她猛地轉身,揮出了雙手。
隱在袖中的手,多了兩把匕首。
門後有人。
一個很厲害的人,只一個照面,就奪下了她的匕首。她甚至連對方的樣子,都還沒有看清。剎那間,她聽見個熟悉的聲音。
「天兒。」
她大驚,隨即,大喜過望。
「叩見主上!」她跪倒,喜形於色。
「快起來。」楚卿扶起她,笑了,「天兒,你還是那么機警,很好。」
「謝主上誇獎。」天兒也在笑。
這張臉是楚喬的,但這么明朗的笑,是楚喬沒有的。楚卿看著她,幾乎像在欣賞。這個天兒,偽裝越來越好。如同一件珍寶,在匠師的手中,正日臻完美。
「真沒想到,主上會來這里。」天兒很歡欣。
「這里最安全。既可隔開你身邊的人,又不惹他們懷疑。」
「是。」天兒點頭,又說,「但屬下沒想到,主上還能讓衛皇下旨。」
「這倒不難。」
昨天她入宮一說,小衛皇立刻答應。想必擦了她一身鼻涕,還在內疚不已。別說一道聖旨,就是十道八道,怕也不在話下。
那一身鼻涕淚,總算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