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審問估計沒用。」
「是沒用。」
「我又想到威脅。可惜威脅一途,旨在掐住要害。然後我才發現,弄不清公主的要害。親人算么?可我覺得,若威脅殺了陳主,公主不會緊張。」
「我會很高興。」
「所以親人不行。於是我在想,親人不行,也許朋友行。」
「我沒有朋友。」
「佚王不是?」
她一怔,隨即失笑:「三殿下,你的情報失准。佚王是我朋友?你眼花了吧!楚煜能有今日,他是始作俑者!他於我仇深似海!如果你殺他,我也會高興,僅次於殺楚煜。」
「是么?」
「是!」
「可我不這么認為。」姜檀搖頭。
啊?
她不由錯愕。他不這么認為?這是什么意思?!
「你不信?」她看著他,冷冷說,「你若不相信,大可問佚王。問他害死我父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個我相信。」姜檀笑了,悠悠道,「我相信他做過這些。但我也相信,即使如此,他仍算你的朋友。」
什么?!
她好氣又好笑。他相信他們有仇,也信他們是朋友。這叫什么道理?他有病么!
「三殿下,你不覺這話矛盾?」她一哂。
「確實很矛盾。可那又如何?在很多時候,人本身就矛盾。比如我,明知皇兄會難過,我還是殺了姜杞,殺了老東西。然後,對皇兄很內疚,願為他做一切。但盡管如此,我也只有內疚,沒有後悔。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殺人,還是會內疚。人有的時候,就這么矛盾。因為人心有時候,就這么矛盾。」姜檀淡淡說。
楚卿啞然。
姜檀的這些話,讓她無言以對。
這個人真是個矛盾。
他真的關心郢主,但他照樣破壞郢土。
姜枚之於他,本是個復雜的存在。偏偏面對關心,一切都簡單了。
人心的矛盾么?
可以將簡單變復雜,也可將復雜變簡單。人心果然矛盾……她怔怔出神。
姜檀看著她,又笑了:「正因為我如此,所以我才知道,公主也會如此。公主殿下,我們很像呢。」
誰和他很像!
她冷哼:「三殿下太過自信,我不是你,請勿以己推人。」
「公主太不坦誠。」他輕嘆,又說,「不過沒關系。這是公主私事,我也不關心。我只關心一事,用那個仇人的命,能否換到解葯。」
「換不到。」
「為什么?」
「三殿下,你的話越發沒邊兒了。起先不辨原委,說他是我朋友。現在更加離譜,他的命不在你手上,也能用來交換?」
「當然在我手上。」
「我會信?」
「不得不信。因為佚王此刻,正囚在鄭府。只要我一句話,他就會被送入宮,直接面對陳主。一個曾助自己奪位的人,如今又助別人奪位。對陳主而言,想來心情復雜。他們二人對面,還真令人期待。」他微笑說。
鄭府?
原來他接近鄭長欽,只為了這個後手!
「你已知我入陳的目的?」她問。
「知道。」
「你也見過楚煜?」
「見過。」
「但你並未告訴他,我已在這里。」
「當然,如果被陳主知道,我哪有機會行事?」
「你現在也沒機會了。」她說。
最後一個字出口,她忽然動了。
一個本已中了毒,倒地不動的人,驀地彈起來,雙手齊出,揮向身邊的人。
這一下猝不及防,比閃電還快。
姜檀大驚。
兩個人距離極近,他又全沒提防,不過一剎那,那雙手已到面前。
電光石火間,他向後疾倒,卻仍沒躲開。
砰!
他被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