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記憶中,端陽為人認真,冷靜持重,絕不會推脫責任,更不會巧言詭辯。可眼前這個端陽,似乎有點變了。
楚卿不由心中好笑。
真不敢相信,剛才的話是她說的。
不過,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這么強詞狡辯,自己竟很坦然。沒有慚愧,也沒不安,竟然一點都不臉紅。
原來跟宇文初一起久了,她的臉皮也會變厚。
楚風還在看她。
於是,她又說:「東懷王回來這么快,倒很讓我意外。不知這樣短的時間內,東懷王可想清楚么?」
楚風沒立刻回答。
周圍很靜。
夜風吹動枝葉,枝葉搖擺之間,月光照下來,照在楚風臉上。
他神色嚴肅,緩緩道:「殿下,請先賜我解葯。」
楚卿搖搖頭。
「這個答案不好。」她笑了笑,淡淡道,「在這種時候,說一個對我們都好的答案,才能讓人欣慰。」
「殿下,眼下的形勢還不能讓你欣慰?」楚風問。
「還不能。」
「為什么?」楚風皺起眉,不禁又問,「我已中了套,阿喬也中毒。殿下所做的一切,已讓我除了歸順,再也無路可退。難道這樣,殿下還不放心?」
「不放心。」
「殿下要怎樣才放心?」
「我要你有實際行動。」
「殿下想讓我……」
「拿下逄城。」
「什么時候?」
「明天。」
楚風不由一驚。明天?!怎么這么急?
記得上次會面,端陽在言談之間,還十分沉得住氣,並不急於攻占。怎么這次一見,立刻提出拿下逄城?
莫非自己離去期間,發生了什么變數?
忽然之間,他有點忐忑。
端陽這邊似乎有變,而都城那邊,阿喬也不知怎樣。
阿喬見到陛下了么?計劃得到御准了么?萬一陛下還不知情,那他此刻應承端陽,就真會被視為投敵。
他必須等到阿喬的准信,才能確定行動。
看來要拖延一下。
於是,他只好說:「殿下,此事似乎操之過急。昨夜一戰,東懷軍兵力有損,如今尚未休整,就去攻打逄城,如果一戰不克,只怕打草驚蛇。」
「東懷王多慮了。」
楚卿看著他,微笑道:「東懷軍未及休整,正是大好契機。你不費一兵一卒,即可拿下逄城。」
楚風一愕。
「殿下已有妙計?」他問。
「不是妙計,很簡單的計策。其實,東懷王早該想到。」她說著一頓,目光閃動,「東懷王,你不但沒想到,還說操之過急。這讓我不禁懷疑,你是否真心歸順。」
楚風心中一凜。
他忽然驚覺,自己太大意了。
端陽不是易於之輩,騙她可不那么容易。要想讓她相信,他是真心歸順,必須連他自己都先相信。
「臣不敢。」他立刻改口,恭敬道,「公主殿下,臣只這一個女兒,珍視勝過一切。剛才多有遲疑,皆因愛女心切,想先討得解葯。臣一時私心作祟,望公主殿下恕罪。」
楚卿點點頭。
「東懷王疼愛女兒,我當然知道。這是人之常情,沒什么好怪罪。」她說。
「公主殿下寬宏。」
「東懷王放心,明天你拿下逄城,我必會送上解葯,親自為阿喬解毒。」
「多謝公主。」
「那么,明天的逄城……」
「會是公主的第四座城。」楚風正色說。
「很好。」楚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