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未能拼死抗敵,竟屈從於逆賊淫威,微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他匍匐跪地,不停叩頭。
這可真是作死!
早知會有今夜,何必忙表忠心?!太守的腸子都悔青了。
清樂公主卻笑了。
「大人不必自責。你向端陽表示效忠,正是我們所期望的。」她陰陰一笑,陰森森道,「若想騙過敵人,必先騙過自己人。唯有你當真,端陽才會信,我們
才會贏。」
「陛下聖明,公主英明。」
「大人請起吧。能讓端陽入彀,逄城是個關鍵。待端陽伏誅之後,大人非但無罪,也許還有功呢。」公主輕笑說。
有功?
他心上糊了豬油才會妄想有功!
「微臣只求贖罪,不敢論功。」太守又叩個頭,慢慢爬起來,「公主但請指示,微臣萬死不辭。」
公主點點頭:「我已將佚王制住,關在我的廂房。你速派人將其押入大牢,嚴密看守,不得疏忽!」
「是。」
「還有一件事,那個叫綠荷的丫頭呢?」公主冷冷問。
「應該在下人的小院。今早佚王曾吩咐,不再讓侍女進公主廂房,所以,綠荷又被派回原處當值。」
「將她帶來見我!」
「是。」
今夜已過半。
綠荷在睡夢中被驚醒。
有人在揭她的被子!兩個黑影站在床前,四只眼透著凶光,正在黑暗中看她。
她的魂兒都嚇沒。
「……誰?你們……是誰?!我……我是太守夫人的……不,我可是公主的侍女!你們……想干什么?!你們敢……」她縮入床角,抖成一團,連聲音都像
在篩豆子。
「正是公主要見你!」一個人說。
綠荷一呆。
公主要見她……是讓她回去伺候?
可就在下一瞬,她已被拖下床,拖在地上,拖出房間。
廂房。
房內燈燭通明,照得如同白晝。
綠荷被重重推在地上。
她早已經嚇哭,哭了一路,到這里已不知身在何處,只會趴在地上哭。
「來人,拿刀來。」有個聲音在說話。
綠荷渾身一哆嗦。
刀?!
拿刀做什么?
她害怕極了,哭著抬頭望。然後,她看見了公主。
真的是公主!清樂公主。
剛才是公主在說話?公主會說話了?可為什么說的第一句話,竟是讓拿刀?
有人捧上一把刀。
刀身反射燭光,亮得刺眼,映著公主美麗的笑。
「我最討厭別人哭,她再哭一聲,就割下舌頭。」公主含笑說。
綠荷登時嚇呆。
她立刻就不哭了,也不會哭了,只呆呆看著公主,整個人傻了一樣。
割下舌頭……
她心中一片空白,只記得這四個字。
「綠荷,你是在怕么?」公主也看著她,悠悠地問。
她猛地一個激靈。
「公主饒命……饒命……」她趴在地上,拼命磕頭。淚又流出來,不停地流,可她一聲也不敢出。
哭出聲會被割舌頭,她怕得已快暈過去。
公主卻說:「來人,割下她的舌頭。」
為什么?!
她明明沒哭出聲,為什么還是要割舌頭?
「公主饒命……」她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
兩個人走過來,一左一右按住她。她拼命掙扎,大哭大叫:「公主饒命……饒命……」
「敢不回答我的問題,一樣要割舌頭。」公主淡淡道。
問題?
公主問了什么問題?
綠荷拼命地想,但心中好空,除了害怕什么也想不起。
按她的人已捏住她下巴,掰開了她的嘴。她忽然大叫:「我害怕!公主饒命……我在怕,很害怕……公主饒命……」
她總算記起公主的問題。
盡管被人掰著嘴,聲音都變了,可她回答了,應該不會割舌了吧?
公主一擺手。
按住她的人松開了。
她癱軟在地上,淚如泉涌,仍拼命捂住嘴,不敢發出聲。
「綠荷,你真的怕么?」公主又問。
「真的……真的……」她立刻回答,不停點頭。
公主笑了笑:「可你偷吃我的補品、偷用我的脂粉時,似乎一點都不怕呢。」
綠荷徹底嚇傻。
公主……知道?!
知道她偷吃補品,知道她偷用脂粉。原來公主知道!什么都知道!
公主看著她,慢條斯理說:「臉上偷用我的東西,就該把臉皮剝下來。舌頭偷嘗我的東西,就該把舌頭拔下來。肚內偷吃我的東西,就該把肚腸挖出來。我
是很公正的,只懲罰犯錯的地方,絕不會殃及無辜。」
公主的聲音很美,語氣也很輕柔。
綠荷卻已暈過去。
她再也受不住這驚嚇,終於暈厥了。可她很快又醒了,在劇痛中醒來。
臉上巨疼鑽心。
雪亮的刀在眼前晃,正劃開她的臉皮,割下臉上的肉。
「啊……」她叫得撕心裂肺。
可是下一瞬,她連叫也叫不出了。有人捏住她的嘴,捏出她的舌頭。
鮮血噴涌。
房內忽然很靜,死一般的靜,只有血腥氣在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