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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初看著姜檀。
「三殿下可真是大忙人。」他微微含笑,慢條斯理說,「鬼方氏與郢人之爭,尚且未及平息,三殿下又千里入陳,摻和於己無關之事。這樣不辭辛勞,實在讓人感佩。」
「好說。」
姜檀也笑了,也慢條斯理:「其實若說辛勞,佚王殿下更甚。」
「三殿下過獎。」
宇文初眨眨眼,眸光幽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主殿下親口相托,我來此乃是分內之事。全不似三殿下,明明毫不相干,卻仍拼命攪合。」
「唔,也對。」
姜檀點點頭,悠悠說道:「這事確實與我無關。可不似佚王殿下,從頭至尾都很相關。從當今陳主弒君,到端陽公主落難,再到眼下陳國內亂,每一節都少不了佚王殿下,若無殿下盡心盡力、推波助瀾,想必如今的陳國,還是先主在位,慶王還很安定,公主還很安樂,哪有這難得的機會,去體味親情背叛?」
宇文初一挑眉。
姜檀看著他,仍在微笑:「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覺奇怪。對端陽公主而言,佚王殿下難道不是仇人?據我所知,不論是郢人或鬼方氏,人們總會銘記仇恨,一生都不忘記。莫非陳人與眾不同?血海深仇轉眼即忘?仇人也能化敵為友?佚王殿下,陳人真的有此傳統?」
宇文初淡淡一笑。
「陳人是否有此傳統,我倒真不清楚。不過,我十分確定的是,郢人一定有此傳統。」他也看著姜檀,娓娓地說,「且不論遠的,就說三殿下,不正是個例子?三殿下一番妙算,害死先郢主和恭王,與當今郢主陛下,可謂血海深仇。照理說來,郢主早該動手,三殿下早該身死。可是看看殿下你,不正好端端坐在這里,與我相談甚歡?也許,殿下剛才的疑問,該回去問問郢主。我相信,郢主一定可以解答。」
姜檀不由眯起眼。
房內死寂。
兩個人再度無話,又各自沉默,只是看著對方。
兩雙視線在空氣中相交,鋒芒隱現之間,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冷。
夕陽斜入窗欞。
地上的人影被拉得長長,兩個影子相對,一樣的優雅沉靜,一樣的淡漠冷凝。
宇文初忽然笑了。
「三殿下,外面暮色已起,過不多久就會黑了。夜路可不好走,殿下不借殘陽回去?」他微笑問。
姜檀莞爾:「佚王殿下如此關心,我又怎好先走?殿下若走夜路,我理當奉陪君子。」
「多謝三殿下抬愛。」
宇文初一伸手,取過桌上楸枰:「你我閑坐無趣,手談一局如何?」
「好。」
暮色沉沉。
房中沒有主人在,卻有一盤生死棋。
對自己房內發生的一切,楚卿還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正在另一個跨院,另一間房中。
這里關著兩個人,一個是楚風,一個是楚喬。
楚卿正看著他們。
他們的穴道仍被制,都無聲坐在那里,好像很平靜,但在他們的眼神中,卻有滔天巨浪洶涌。
楚喬雙眼赤紅。
她死死盯著楚卿,神情扭曲猙獰,似一頭發狂的野獸,正在狂躁掙扎,苦於不能立刻撲上去,將人撕成碎片。
楚卿卻只淡淡看著她。
「你很不甘心?」楚卿問。
楚喬的眼更紅了。
原本美麗的一張臉,此刻已扭曲得嚇人,神情狂亂怨毒,好像一個瘋子。兩只快瞪裂的眼中,幾乎能滴出血。
楚卿笑了笑。
「你不甘心什么?」她輕悠悠走近,站在楚喬面前,「你是不甘心又輸了,還是不甘心從來沒贏過?」
楚喬的眼角猛地抽搐。
楚卿淡淡看著她:「其實,你根本不必不甘。因為,從你踏入這局棋開始,就已注定這個結果。只是你太自大,什么都看不明白。甚至直到現在,你仍什么都不明白。你想不想在最終收局時,可以徹底明白一次?要不要我告訴你?」
楚喬眼皮猛一抽,連嘴角都在抽搐。
「我來告訴你好了。」
楚卿一笑,悠悠說道:「楚煜讓你入衛,目的只為殺你,借此激東懷王。而你卻認為,是你能力超群,才被委以重任。你入衛之後,自認為陳國第一美女可以無往不利,不料舉凡你想利用的人,都不為你傾倒。你經歷被囚一事後,倒也生出些隱忍,但可惜你天性自負,很快重蹈覆轍。你自認為妙計無雙,卻忘了若非平王,你根本無法脫身。你自認為與平王結盟,卻不知他救你助你,只為讓你落到如今下場。楚喬,你的人生至今為止,從沒有過自知之明,更加沒有知人之智。你唯一有的,只是自以為是。似這樣的你,一切咎由自取,有什么可不甘心?」
楚喬渾身一顫。
這些話比刀劍更利,比劇毒更毒,每一個字入耳,都像在剜她的心。
她不能出聲,也不能動。可她的臉在扭曲,身體在抽搐,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痛苦,正在她體內發酵。
她的眼神都已散亂。
楚卿看著她,繼續說:「如今,你已走到終局。你輸了,我贏了。想知道外面發生什么嗎?我也會告訴你。東懷軍已經歸降,不是詐降,而是真降。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東懷王,再也沒有東懷軍,只會有一支效忠於新主的大軍。我會很快拿下貫城,也會很快復國成功。而你呢?你已失去尊榮,失去權勢,失去機會,失去一切。楚喬,你已什么也沒有了,一切的一切,什么都沒有了。」
楚喬的臉漲紫。
她目光已混亂,呼吸都變得急促。
這些話一句接一句,每一句都是重擊,激起滔天的痛恨,滔天的怨毒。
這些感覺在心中膨脹,不停膨脹,似要將整顆心脹爆。
她只想沖上去,將端陽碎屍萬段!可她偏偏不能動,也不能開口,只能感受那些情緒,在心中一直膨脹,一直膨脹,脹得胸中沒了空氣。
心口劇烈一疼。
楚喬不由渾身又一顫。
她的臉更加扭曲,一絲血從嘴角流出,滑過下巴,滴落衣襟。
一滴……兩滴……
扭曲的臉不動了,漲紫慢慢褪去,剩下一種灰白。
楚卿冷冷看著。
房內寂寂。
死一般的寂靜中,響起微弱的嗬嗬聲。
她轉頭看向楚風。
楚風須發顫抖,一雙老眼拼命睜大,望著旁邊的女兒,臉上老淚縱橫。
楚卿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