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靈還在沉默。
宇文初笑了笑,開口道:「族長不相信?」
「我相信。」龍靈終於也開口,但又問了一句,「我還想知道的是,佚王為何來南疆?」
「為滅鬼方,特入南疆。」宇文初說。
這也是他昨夜所寫。
「不對吧?」龍靈卻一笑,注視他道,「鬼方與佚王之間,雖有下毒之事在先,但未必就到不能並存的地步。佚王所以會入南疆,怕不是為這件事。」
她目光灼灼。
宇文初又笑了:「當然,還希望能解毒。」
龍靈點點頭:「這才是爽快話。」
她頓了頓,又問:「可佚王中的是鬼方毒,怎么會來南疆求解?」
「因為,對我下毒的鬼方人,曾經提及鬼方氏淵源。所以我想,南疆與鬼方之間,非但同根同源,而且勝出一籌,那么鬼方氏之毒,南疆必有解法。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他說完,看著龍靈問:「族長已經診過,敢問是否可解?」
他只字未提灼華。
那個花是南疆聖物,外人不該知道。他若說了出來,又會扯及其他。
他不想扯出南姑。
「可以解。」龍靈說。
「如何解?」他問。
龍靈沉吟了下:「我們南疆有一種花,名叫灼華。它生長不易,珍貴無比,可解百毒,是我們一族的聖物。」
果然!
宇文初一嘆:「聽族長這一說,我似乎死定了。」
龍靈一愣。
「我已說有葯可解,佚王為何反說死定?」她奇道。
「族長剛才說,灼華是聖物。我只是一個外人,南疆一族的聖物,會輕易給外人用?」宇文初嘆息。
「當然不會。」龍靈說。
宇文初只有苦笑。
「誠如佚王所言,我們一族的聖物,不會輕易給外人用。」龍靈看著他,一頓又說,「是不輕易給,不是不會給。」
她說得意味深長。
宇文初一揚眉。
「這個當然。」他凝視龍靈,也意味深長,「投桃報李,乃是定則。不論什么東西,都沒有平白得來一說。以物易物,是不變法則。越珍貴的東西,自然交換越多。」
「佚王明人。」龍靈說。
「哪里。」
「一早與佚王交談,讓人十分愉快。」龍靈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打擾了許久,我也該告辭了。」
她居然要走。
在說了剛才那些之後,在給出一個希望之後,她忽然不再說了,忽然就停止談話,忽然就要走了。
這簡直驚人。
宇文初卻不吃驚。
他也站起身,平靜又悠閑:「有勞探望,我送族長。」
他居然半點也不挽留。
兩個人相視一笑,真的就走出竹舍。
外面仍有霧。
晨曦透過薄霧,淡淡籠罩竹林,霧氣多了層金色,越發像個仙境。
龍靈已走出竹籬外。
「族長!」
宇文初忽然出聲,望著她的背影說:「珍貴的東西,須以珍貴交換。灼華就是我的命,族長握有灼華,等於握有我的命。用來換命的東西,再珍貴都能割舍。」
這句很爽快。
龍靈又笑了。
「我也一向欣賞爽快人。」她回頭微笑。
龍靈走了。
關於那個灼華,她不說給,也不說不給。
宇文初也不追問。
因為他心中明白,這件事不小,龍靈需要時間權衡,至於向他索要什么交換,她就更得好好權衡。
剛才那一句話,他已表明態度,這樣就足夠了。
剩下的只有等。
可是他不知道,龍靈此刻還不想權衡,因為在她看來,現在還不到權衡之時。
她還沒去見元極。
這一邊情況已明,還須弄清另一邊。
另一邊的竹舍正安靜。
元極和南山居士對坐,兩個正在飲茶。忽然,南山居士收起手中茶杯,一言不發起身,站到了屋內一角。
元極一愕:「居士?」
「龍靈來了。」南山居士說。
元極目光微閃。
族長這么早就過來,還真是沒想到。看來南疆人行事風格,果然雷厲風行。這里的人直爽粗獷,倒與梁人有幾分像。
擁有相似特點的人們,更易拉近之間的距離,這對他是件好事。
外面仍很安靜。
元極回頭看看南山居士,南山居士只是一笑。
又過了片刻。
房門忽然被敲響,一個聲音在外面問:「信王在么?龍靈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