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檀的聲音。
宇文初大驚。
他飛一般沖向聲音的方向。
找到阿瑞了?!
聽那個呼聲,肯定找到了。可正是那個呼聲,讓他心中越慌。
姜檀一向冷靜,不會輕易失驚,但剛才那一聲驚呼,聽來那么緊張,那么無措。
阿瑞出事了么?!
宇文初奔得越急,遠遠已望見姜檀。
山風獵獵。
姜檀正跪在一個岩堆上,扒著一塊岩石,努力探頭向下看,風吹起他的衣袂,像一只振翅的鷹。
宇文初沖過去,也躍上岩石堆。
「這是……」他駭然。
一個洞!
在這一堆岩石中心,居然有一個洞口。
那個洞口黑漆漆,一直向下延伸,看不出有多深,更加看不到底。
宇文初臉色發白:「阿瑞在下面?」
姜檀直起身。
他的臉色也不好,甚至更不好。
「我不確定,但多半是。」他抬起頭,看著宇文初,「我剛才在岩堆上,發現一個香囊,應該也是阿瑞的。」
他攤開手。
果然是!
宇文初的心一緊,忙俯身在岩石上,探頭極目下望。
什么也望不到。
「看不到的,我試過了。還試著叫了一聲,不過……」姜檀說著停住。
「沒回應?」宇文初抬頭問。
「有。」
「阿瑞答應了?」
「沒有。」姜檀搖搖頭,臉色越發差,「下面有回應,但不是說話,像一聲呻吟,傳上來很微弱,幾乎聽不到。」
呻吟?
阿瑞受傷了?!
宇文初想也不想,立刻又俯下身,頭幾乎探入洞口,大聲呼叫:「阿瑞!是我!你能聽見么?阿瑞……」
呼叫戛止。
呼叫的人也消失。
就連那個漆黑的洞口,也忽然一起消失。
風靜靜吹。
吹起姜檀的衣袂,仍像只振翅的鷹,但在這只鷹身邊,卻沒了宇文初的影子。
岩石堆仍在。
可洞口沒了,宇文初沒了,只剩下姜檀。
姜檀笑了。
他慢悠悠站起,看著完好的岩堆,臉色變得很好,說不出的好。
「這個機關做得真好,閉合起來簡直完美,比郢國南陲荒山之中,鬼方氏那個好多了。不愧是南疆的東西,確實比鬼方的強。」他微笑贊嘆。
風還在吹。
手中飄來一縷淡香。
他垂下眸,望著手心香囊,笑容越發動人。
這是阿瑞的,可是,卻在他這里。
當然不是她送的。
這個香囊,那個發釵,還有一些別的小物,都是她住在郢宮期間,他偷偷拿到的。因為他想要。
阿瑞不知道。
她只知道少了點小物,但並沒有追究。
因為她一定認為,是宮女一時貪心,偷了她的小物。作為一個客居別國的公主,怎么好追問這些小事?
何況,她本就不拘小節,不愛計較這些。
他吃准會怎樣。
所以他拿到了,很開心。如今竟又用到,更開心。
佚王該死!
他就知道,用這些小物作餌,佚王一定上當。因為佚王想不到,他竟會有阿瑞的東西。
哼!
他為什么不能有?
他想要的,他就要有!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擁有。
那些和他搶的……當然都要去死。
姜檀笑眯眯。
「佚王殿下,告訴你一件事。」他含笑看著岩石,像看著宇文初的臉,「阿瑞在郢宮時,曾答應我皇兄,會好好照顧我。她要照顧我,哪有功夫理你?所以,你別給她添亂了。這里山水不錯,想必風水也不錯,你就睡在此處,安心等轉世吧。沒人知道你在這里,也沒人會來打擾你。你沉溺權爭多年,一定很累了,好好安息,別想太多。我告辭了。」
他笑吟吟說完,施施然走了。
終於解決一個心事。
這是他一直想解決的,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總算等來了。
真是完美的機會。
這個地方,這個形勢,這個處境,讓佚王的消失變成可能。阿瑞決不會懷疑他,為他背黑鍋的,將是整個南疆。
多好的替罪羊。
他越想越滿意,完全沒有發覺,樹後還有個人。
一個震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