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用,但她忍不住這樣說。
姜檀笑了。
「我就知道,阿瑞心最好。」他忽然停下來,拉住她也停下,「你會常去郢國么?」
她還沒回答。
宇文初已在旁邊開口:「三殿下,你別強人所難。」
「沒你的事。」姜檀冷冷說。
他頭也不回,眼神一瞬不瞬,仍定定看著她,似乎執意聽到答復:「阿瑞,你會去郢國么?會去看我皇兄,還有去……看我么?」
這人還真執著。
楚卿無奈,只好點頭:「會。」
「真的?」
「真的。」
姜檀開心笑了,忽然抱起她,轉了一個圈:「我最喜歡阿瑞!」
宇文初皺起眉。
平王這個混蛋!越來越不像話!
「三殿下……」他上前阻止,可才剛走半步,就被人拉住了。
他回過頭,看見南姑。
南姑不說話,只是拉住他。這輕描淡寫的一拉,讓他再也動彈不得,整個人像被釘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
「前輩……」他苦笑。
南姑不理他。
他不敢多說什么,只好悶悶轉過臉,可這一轉臉,面前的兩人已不見。姜檀拉著楚卿,已經跑遠了。
該死的平王!
他心中暗罵,立刻要追上去,卻發現仍走不動。
不是吧?!
他有點急了,瞪著南姑:「前輩!」
「你急什么。」南姑仍舊不看他,只是望向跑遠的兩人,眼神很復雜,語氣也很復雜,「你以後時間多的是,這片刻光陰就別搶了。」
這句話……
他不由眸光一動。
南姑瞥了他一眼:「走吧,今天才剛開始,山路還長得很。」
路還長。
天也還很陰,而且越來越陰。
到了正午時分,天不但沒大亮,反倒似更沉黯了。天上濃雲四合,厚重得像要壓下來,將一整個山脈蓋住。
龍靈立在窗前,看著天空。
「族長。」桑珠走進來說,「派去打探的人回來了。」
龍靈霍地轉身:「怎么樣?」
「已經走了。」
「全都走了?」
桑珠點點頭:「上上任族長和那個公主,還有佚王和平王,四個人全都走了。今天一早就離開山頂,此刻已到山下。」
「但還在南疆。」龍靈說。
「山路這么長,他們總要走上一陣。」桑珠笑了笑,「派去打探的人說,他們走得很快,徑直向外而去,絲毫沒有盤桓。族長不必擔心,他們遲早走出南疆。」
遲早么?
龍靈沉默著,看了看旁邊。
幾個長老的神色,已經徹底放松下來,似乎已經認定,那四人真的走了。盡管實際上,四人還在南疆。
不放心的人,貌似只有她。連桑珠也在微笑,一臉的輕松無虞。
他們果然還是更信任阿姨!
龍靈心中一哼。
看來族人們的積習,真的該改改了。可惜在這片土地上,已沉淀下太多過往時光,無法輕易抹去。
既然抹不去,就重新創立。
龍靈忽然大步走出。
她要去找信王,立刻商議大計。她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創一個新天地,一個只信賴她,只尊崇她的天地。
外面天昏昏。
今天的午後,幾似平日的黃昏。
她走入竹林。
林內光線更暗,周圍竹影重重,間或一陣風起,重影便張牙舞爪,像一群幻化的怪物。
龍靈陡地停下。
前方有一個人,正站在一叢竹子前,靜靜地瞧著她。
她不由大驚。
這人距她不到十丈,可在看見這個人之前,她完全沒覺察到,在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居然還有個人!
竟這么無聲無息,直如幻化的影子。
「什么人?」她冷冷喝問。
那人不做聲。
竹影在風中亂舞,落在那人身上,一陣一陣繚亂。繚亂紛紜中,那人的樣子若隱若現,清矍冷漠的臉側,有幾縷銀發在飛揚。
是誰?
龍靈眯起眼:「南疆不容外人!報上姓名來意,也許以禮相待,但若無名無姓,就只合成為亡魂!」
那人似乎一哂。
林風呼哨之中,他悠悠開口,帶著三分譏誚、七分不屑,慢條斯理說:「好大的口氣,小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