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回答的是蘇涼,「其實那牌子是給我的。」
穆颸皺眉,「什么意思?說清楚。」
「刑世子病重,在秋明山庄休養,因為前任縣令千金黃婉兒的關系,我們才認識。我給他醫治過,那牌子是謝禮。」蘇涼說。
並非為了跟邢玉笙撇清關系,事實本就如此。
穆颸知道黃婉兒,因為他讓長安調查過邢玉笙在北安縣的活動。是在蘇涼到縣衙告黃婉兒之後,他們才跟秋明山庄有了來往。
跟蘇涼的話完全可以對上。
否則,若寧靖早就是北靜王府的人,不會臨考前半月才報上名。
「我還當寧靖是邢玉笙的好友,原來,是你。」穆颸揉了揉額頭,「你對寧靖可真好。」
蘇涼猜到穆颸找他們的來意,鐵礦走私案,怕是跟北靜王有些干系。而從昨夜到現在北安縣出的亂子,必然跟穆颸要查的走私案有關。
穆颸若懷疑寧靖跟北靜王府關系不淺,找他來,又叫蘇涼也來,定是想好好「談談」的。
但蘇涼沒問。而寧靖能不說話,就不會開口。
穆颸得知他們跟邢玉笙交往的始末,果然不再解釋為何找他們。
「當下的事,你們可有解決之法?」穆颸問。
寧靖站起身來,「沒有,告辭。」
蘇涼反應過來,連忙起身,「穆大人,我們幫不上忙,不打擾了。」話落就追著寧靖走了。
穆颸黑著臉,看那兩人撐傘離開,一副「沒事別找他們,最好有事也別找,沒空」的樣子。
長安進門來,「主子,那三個秀才的事,怎么辦?」
若是北安縣院試前三名都被殺了,真會很麻煩。
穆颸冷聲說,「我已派人去調兵過來,但就怕來不及。」
幕後之人知道穆颸的身份,他不可能用性命去換三個秀才。那三個秀才哪怕還活著,也活不了多久了。
來到北安縣後,暗中的調查一直沒受到太大阻礙。
穆颸今日才知道,是之前沒查到什么,幕後的人在觀望。
他剛查到重要線索,這邊馬上就出了事。
是否跟北靜王有關,暫時無法確認。穆颸倒希望寧靖是北靜王招攬的門客,如此他策反寧靖,便能得到些有用的東西。
三個秀才的家人還在哭求穆颸救人,有個婦人暈倒了。
穆颸讓長安找個地方安置他們,他看著天空聚攏來的黑雲,終於體會到這趟差事的艱難之處。
……
寧靖是趕車來的,走出縣衙,他進了車里,讓蘇涼趕車。
馬車緩緩離開,蘇涼低聲問,「怎么辦?」
他們就是來抓死囚的,但不能明著跟穆颸合作,因為有些秘密不能暴露在穆颸面前。
「找個隱蔽的地方。」寧靖說。
蘇涼會意,趕著馬車拐進最近的一條巷子,等她再開口,聽不到回答,掀開車簾,寧靖已不見了人影。
蘇涼也沒找他,心知他定是發現了什么,或是想到了辦法。
她獨自趕著車穿過巷子,回到在縣城的家,關好門,等寧靖回來。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寧靖才回來。
他脫下不知哪里找來的蓑衣,扔到後院。
蘇涼遞了杯熱茶過去,還沒問什么,又聽見敲門聲。
還是長安。見到蘇涼很快開了門,便又往她身後看,就見寧靖正坐在窗邊喝茶。
「穆大人又有新吩咐?」蘇涼問。
長安連忙收回視線,拱手道,「半個時辰前,那三個秀才找到了!是捕頭被收買了,昨日他代表縣衙送三個秀才出城,給他們的吃食里下了葯,把人迷暈偷偷帶回來,藏在自己家里。」
蘇涼很驚訝,「怎么找到的?」
「那捕頭突然說肚子疼要回家一趟,卻在家門口被人擰斷了脖子!接到消息我們立刻趕過去,在他家中沒找到凶徒,卻找到了三個秀才和許多來歷不明的財物。」長安一臉慶幸,「主子說那捕頭辦差中途回家,怕是打算殺掉三個秀才,毀屍滅跡。」
「太險了,不知道是哪個大俠及時出手。」蘇涼感嘆。
她心知,長安會突然出現,定是穆颸在懷疑他們倆跟捕頭被殺有關。
「是啊。」長安點頭。
「鐵礦走私獲利巨大,財帛動人心,被收買的未必只有那個捕頭。」蘇涼想到,就提醒長安,「昨夜牢房當差卻沒被殺掉的獄卒,不妨查一下。」
長安神色一震,「是有兩個受傷沒死的……告辭!」
看著長安策馬匆匆離開,蘇涼關好門回房。
她不必問,就知道寧靖定是猜到縣衙有人被收買,參與其中,而在這個時候,那些「鬼」,免不了要殺人。
而寧靖可以憑借他的特殊能力,發現行凶者。
萬幸,那三個秀才還活著。寧靖動手殺人之前,定已確定他們所在,甚至那捕頭突然回家,都是寧靖暗中做了什么導致的。
「不是說好打架讓我上?你自己都解決了。」蘇涼坐下。
寧靖把書合上,「他供出一個人。」
「誰?我去抓。」蘇涼覺得來活兒了。
寧靖薄唇輕啟,「我。」
蘇涼:……
「栽贓給你,目的是讓穆颸認為幕後黑手是北靜王府?」蘇涼很快想到。
寧靖點頭,「城西裕民巷第五家,門口兩棵老槐樹。去吧。」
「是那捕頭背後的人?」蘇涼問。
寧靖點頭,「小心點。」
蘇涼神色一正,「好,我去看看情況。你不去?」
寧靖搖頭,「我累了。」
蘇涼默默回房,換了一身沒穿過的男裝,布巾蒙面,戴上斗笠,打開後門,確定四下無人後,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後,寧靖再次出門,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