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慧劍斷情(2 / 2)

此時已是夕陽漸斜,懷袖的目光一直隨著巴根的馬兒消失在蒼茫的草色之中。憶起與巴根初相識,她喜歡他熱情爽朗的笑,喜歡他教她騎射的認真勁兒,喜歡他夜晚偷偷帶著她去看成了仙的白狐狸……

這些都是她小心翼翼珍藏的快樂光陰,而剛才那一刻,她的快樂時光似乎都被巴根飛馳的馬兒卷裹而去,仿佛這一切美好,都如昨日的南柯一夢……

入宮選秀,像是一根暗刺,扎得懷袖心尖兒上隱隱的痛,又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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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北,將軍府。

東果兒站在雕欄綉樓外的回廊下,耳朵貼著黃梨木雕窗,細細聽著屋內的動靜。身後隨侍的婢女,手中端著個鈞窯的紫砂冰梅小湯盅。

屋里的琴聲開始時如雲似水,清韻婉轉。然而,好景不長,轉眼,那韻律便漸漸開始急促凌亂,最後竟然「嘣」的一聲戛然而止。

隨著琴弦崩斷的聲音,東果兒驚地猛然撤回身子,手撫著猛烈挑動的胸口,口中忍不住悄聲低語念叨了一句:「哎呦!嚇我一跳」。就在此時,屋里傳出一聲女子的詢問:「誰在窗外偷聽?」

東果兒聞聽這聲音,唇角即刻泛出兩朵梨渦兒,輕輕推門而入。柔聲笑語:「除了你額娘,誰敢偷聽咱們小格格撫琴呢?」語落,東果兒已跨入綉房之中。那跟在身後的婢女也隨一起走了進來。

「額娘,你每次都在外面偷聽,進來光明正大的聽不好嗎?總擾人心緒。」懷袖嘟起俏唇,面露不悅。從琴台旁站起身,走至東果兒身畔,挽住東果兒的手臂撒起嬌來。

東果兒寵溺的輕點懷袖的小鼻子,笑嗔道:「不怪你自己撫琴不能靜心,反賴在額娘身上了。」

「額娘,撫琴本就不能偷聽的,不信,您去問外祖母!」懷袖噘著嘴,不依不饒地爭辯。

「好啦,好啦,算你說的對!我不跟你爭。練琴的時辰也夠了,歇一歇,把這碗雪蛤銀耳羹吃了。」東果兒說著,從侍女手里端過湯盅,擺在懷袖面前,又取了銀湯匙遞給她。

懷袖伸手去接湯匙,不小心碰到了指尖上的義甲,疼的「噝,噝」地倒抽了幾口涼氣。

「怎么了?」東果兒瞧見此情形,趕忙小心翼翼牽過女兒的手,輕輕地松開纏著義甲的帶子,仔細查看時,只見每個指尖兒上都是又紅又腫的痕印,有的還滲著血絲。

「我的乖乖,這是怎么弄的?」東果兒心痛的輕撫著女兒的芊柔素手。黛眉緊蹙,抬起眼看著懷袖問:「是練琴弄的么?」

懷袖抽回手,卻滿臉不以為然。反嬉笑安慰東果兒道:「額娘甭擔心,沒事兒,過幾天就好,原先初學琴的時候,也給磨出來過的,只不過好久沒這么認真練琴,手都嬌貴啦。」

東果兒仍面帶疼惜之色,道:「要不我去跟你外祖母說說,休息幾天再練,手都磨得如此。真是……」東果兒眼瞧著女兒握勺柄時,因護疼,指頭只敢輕輕捏著,她看著實在心疼的緊。

懷袖聽母親這么說,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趕著說道:「別!別!額娘可千萬別跟外祖母去說情。上次哥哥也是心疼我習字站的時間久,膝蓋疼的不會打彎兒去跟外祖母說情。結果,習字的時間倒是縮短了,可是練習宮規的時間卻延長出一倍,不瞞額娘,我實在是害怕見張嬤嬤那張臉,也實在厭煩練那勞什**規,還不如練琴習字來的爽落!」說罷,埋頭繼續喝湯。

東果兒看著女兒,心里忍不住微微嘆息。懷袖自幼跟著自己的額娘,也就是她外祖母固倫銳敏公主的身邊長大,東果兒心知自己額娘也不想懷兒入宮為嬪,寧可進宮當幾年侍女,即便吃些苦,到了放出來的年紀,使些銀子放出來,好歹再回疆北來。

可是東果兒始終想不明白,額娘既然早如此打算,眼前究竟還要吃這些苦做什么呢?東果兒只知自己的額娘素來心思深沉,慮事精細周全,卻始終參不透這其中緣故,但即便她懷揣著滿腔疑竇,卻不敢輕易開口詢問。

懷袖喝了幾口湯,抬起眼看著東果兒問道:「額娘,我阿瑪快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