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戲斗刁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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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燕,你收拾好了沒?快點,再磨蹭就晚了。」懷袖身著一襲淺青色府綢長衫,上身穿一件貢緞薄馬甲,腰懸佩玉,頭戴嵌著正冠玉的小帽,手里還拿著一柄玉骨折扇,儼然一位翩翩俊公子。在廊檐下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催促。

素兒端著茶點走上樓來,看見懷袖這身打扮,眉頭一皺:「小格格,今日還要出去嗎?」

「當然,昨兒紫鳳樓的那場花鼓只聽了一半,今天去聽下半場,不聽完我心里惦記著癢癢。嘻嘻!」懷袖笑嘻嘻從素兒的托盤內取了塊點心,見她面露擔憂,笑著安撫道:「我昨兒跟紫鳳樓的掌櫃打好招呼,特地叫留好位置,總不能爽約吧?我聽完了就回來哈!」懷袖頑皮的笑著。

「出去可當心著安全。」素兒無奈,只得囑咐一句,便端著茶點進了屋里。

「好了格格,咱們走吧!」雪燕一身利落的小廝打扮從屋里跑出來。

雪燕是二姐的陪嫁侍女,馬騎的不錯,對京城里的店鋪街道也相對熟悉。素兒性情喜靜,且不會騎馬,便留在家里看屋子。

懷袖和雪燕騎著兩匹馬,出了兵部尚書府的大門,順著大道向東行,穿過兩個十字路,便是前門大街,再往前行數里,便是京城里最熱鬧之地,大柵欄。

大柵欄北街腹地,有一座二層樓茶館,名叫「紫鳳樓」,茶館正門朱紅色柱子上書一副對聯,上聯是:忙什么?喝我這雀舌茶,百文一碗。下聯書:走哪里?聽他擺龍門陣,再飲三盅。橫批正楷書寫,端端正正懸著橫匾:紫鳳樓,三個大字。

這紫鳳樓跟別的茶館一樣,每日有說書唱戲的賣藝表演,但這里的賣藝人可不同旁的茶館,隨便從天橋上請來些不入流的說書的唱戲的,只為逗悶子隨便唱幾句了事兒,為收幾個茶水錢罷了。

這座紫鳳樓的說唱藝人都是專門從全國各地請來的,雖然不是紅伶,但唱功嗓音,確是有些功底。紫鳳樓內的詞曲精致,來消遣的人也來頭不小,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平日里王公大臣,甚至宮里頭有頭臉的大公公也在這里聚眾飲酒,吃茶聊天,偶有旺時,即便有銀子也一座難求。

今日唱大鼓的,是個新近請來的江南的女子。聲線如鸝音婉轉,清音雅致,聽起來韻味十足,這一場唱的正是俞伯牙摔琴。

昨天懷袖只聽了半場,因天色有些晚,怕二姐擔心,便趕著回家。臨走時特意跟掌櫃的打聽,掌櫃的說今日還有一場,懷袖便叫那掌櫃的給留了座位。

進入紫鳳樓,跑堂的伙計立刻迎過來,這小伙計記性很好,昨天見過懷袖,便知是熟客,將懷袖和雪燕引到已經訂好的位子上,拿搭在肩頭的毛巾摸了一把桌椅,麻利地端上茶水瓜子,各類果品,雪燕自己隨意,懷袖只顧著專心聽起戲來。

唱至高潮處,只聽鼓聲「砰!」的一奏,唱詞恰是俞伯牙摔琴的精彩橋段。「好!」懷袖跟著旁邊的一眾爺們兒大聲喝彩。因是男兒裝扮,她又原本性情爽利,此刻便更不拘謹。

今日開場的時間比平日早,一曲鼓唱完,時辰尚早。為了不掃大家興致,那賣唱女子盈盈下拜,說道:「今日諸位看官好興致,我便再給大家唱一首新近編排的曲子,以助茶興,諸位且聽著一樂罷。」

眾人稱好,紛紛鼓掌。旁邊有伙計放好琴架,琴凳。那女子款款坐了下來,抬起手,叮叮咚咚地在琴弦上撥弄起來。

懷袖因本就懂音律,算是內行。聽這起音調,便知這女子指頭上有些功夫。琴音低回婉轉,猶如輕訴漫語,聽這起頭,懷袖已知此曲定是委婉傷感之詞,但曲風十分新鮮,懷袖見開始了唱詞,便認真聽起來。

女子輕唱道:「正是轆轤金井,滿砌落花紅冷,驀地……」懷袖咋一聽著這詞,當即愣怔住,隨後唇角不自覺的彎起,心想:真是躲也躲不開的離別愁緒,出來聽個曲兒也能遇到舊離情。不過這曲子配這詞兒,倒是恰到好的合韻。

正當眾人斂神認真賞析樂律時,突然旁邊傳來一聲女子的大喝:「住口!你這賤婢,這詞兒也是你配唱的么?」

歌聲琴聲隨著這一聲厲喝,頓時戛然而止。眾目紛紛轉向這聲音的主人。懷袖也看了過去,只見說話的卻是一位極年輕的女子。

懷袖打量這女子,只見她身著淺藍色掐金絲旗袍,梳著流雲髻,頭插金簪,耳配金環,手腕子上戴著小指粗細的鎏金鐲子,一看這身打扮便知道這位是滿洲女子,再看穿戴打扮,定是非富即貴,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格格。

這女子的外貌年齡跟懷袖相仿,頂多不過十幾歲的模樣,身邊卻跟隨著好幾個健壯的家丁。

女子面容驕橫,氣焰乖張。纖白的手一指那賣唱的女子,開口便罵:「你知這是誰寫的詞嗎?這詞也是你這種下賤蹄子嘴里唱的?」

那賣唱的女子還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滿臉無辜。但已緩緩起身納福賠禮。

「對不起,小女子不知唱這首詞會冒犯貴人,小女子這廂先陪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