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一語中的(2 / 2)

翦月原就品性直爽,見懷袖臉色不好,眼內水霧迷蒙,心下也跟著急,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懷袖搖搖頭,闔眼收斂心神,平和應對道:「今日跟蘇麻姑姑晾曬,經卷有些乏了,想躺一會兒。」

翦月倒了半盞熱茶過來遞給懷袖,細細打量懷袖此刻的顏色,見她神情沉郁不悅,面色也因焦慮而略顯憔悴,不似單純的身體倦怠。

「姑娘是不是遇見什么事了?你我既然互稱姐妹,不妨跟我說說,即便我不能替你排解,到底比悶在心里強些。」翦月輕輕將懷袖散落在鬢邊的發絲向耳後攏了攏,語氣溫和誠然。

剛才翦月話語中「姐妹」這一詞聽進懷袖耳內,懷袖心尖上徒然一震,撩開了內心對遠嫁烏蘭布托的菱悅的想念。

當年菱悅遠嫁葛爾丹不正是孝庄太皇太後的一紙懿旨么?想起剛才自己在東暖閣內的那一幕,也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兒,豈不是與當年的菱悅一樣?

懷袖心里沒來由的一陣冰涼。目光瞭向窗外空曠天際喃喃道:「翦月,你說,是你我活的自在,還是那枝頭的雀兒活的自在?」

翦月被懷袖這毫無頭緒的問題弄懵了,但見她雙目空空的呆望向窗欞,便猜出幾分,不禁感慨叢生,忍不住輕笑道:「若說姑娘身在侯門貴地,自是比那鳥雀的榮華福壽長出上萬倍不止,可若拋開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榮華富貴,我們的心,卻永遠也及不上這些天高地闊任意暢游的鳥兒。」

懷袖驚詫地看著翦月,她沒想到翦月這個看似尋常的侍茶丫鬟,竟有如此超然的見識,心中暗喜識人不錯。

「姑娘,此時只你我兩人,我不妨將心內的話都掏給姑娘了。」翦月說著,手不由自主地握緊懷袖的手,委婉道:「這紫禁皇城雖然榮極鼎盛,卻並非適合姑娘這樣品性直爽的女子,這里頭的人腸子都需拐上千彎百轉才能琢磨清楚一句話的意思,姑娘若久居宮中,這份純然的性子遲早要給人落下把柄,或身陷囹圄也說不准。」

翦月說著話,忍不住抻脖向窗外望了望,見院落外面也無他人,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家原本也是皇族血親,若是能托了門路出去,自是比圈在這里強數百倍呢!」

翦月這番話正戳中了懷袖此時的心窩子,自進宮到此時,她無時不刻盼望著乾清宮的太監來傳旨意,將她賜予容若。可眼見日復一日光陰漸深,卻始終未等來他的只字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