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邊說,邊將杯盞小心放在康熙手邊。
輕輕掀開三才杯綉紋雕龍鑲金邊的蓋子,一股清新的蓮子香飄進鼻息間,康熙緩緩闔目,淡淡道:「那幾顆蓮子,朕記得當時公主師亦是喜歡,便賞了她。」
其實不用康熙說,李德全亦是早瞧出了其心思。
這幾日每逢飲茶,康熙總端著茶盞怔片刻,尤其之前懷袖親自送來的那只冰裂紋的墨綠色茶葉罐,至今仍擺在康熙龍案的筆洗旁邊。
「萬歲爺,今日正是十五。」李德全低聲道。
康熙被打斷神思,微愣了片刻,舉目望向窗外,擱著亭台吊角,康熙的目光悠遠尋落在清芷堂的方向。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萬歲爺……」李德全正欲開口,卻被康熙抬手打斷。
片刻未遲疑,康熙抬腿下了床。
李德全見此情形,即刻將薄底朝靴捧了來,親手為康熙穿上。
未更衣,康熙只穿著常服薄衫,舉步便向宮門外行去。
李德全見狀,幾步行至康熙身側,小心道:「萬歲爺,老祖宗那邊……」
「勿需多言,朕曉得朕在做什么!」
康熙冷聲斥完,撩袍疾步行走下昭仁殿台階,揚聲道:「即刻備攆!」
眾內監聞言,即刻慌亂預備下去,李德全本有心勸阻,卻又不知康熙為何突然如此執意而為。
故而不敢多言,只得揮手吩咐眾小太監趕著預備轎攆。
而此刻的尚衣局內,懷袖卻是焦心立於炕沿,瞧著眼前未曾謀過面的大夫為翦月診脈。
此時的懷袖心中亦是牽念於翦月之疾,亦有對王公公之感念。
雖然先前對其行徑頗為不屑,但令懷袖沒想到的是他昨日方才應下替翦月請大夫,今日就依言將大夫帶了來。
至此一處,懷袖心內已對其感激尤甚。
大夫行脈畢,回頭對著王公公和懷袖道:「病人之緣由是因驚悸過甚而迷失心竅,或落水前受了什么驚嚇。
我且開副紓解胸迂的方子,給她服下幾日,若是醒來,便只要仔細調理,便有望痊愈了。」
懷袖聞言連聲道謝。
大夫目下四顧,欲尋筆墨寫葯方,卻見懷袖這屋內空空四壁。
王公公道:「您請去我房里用筆墨吧!」
大夫點頭,轉而移步向王公公房內行去。
臨出門前,王公公回頭對懷袖道:「你且隨我同去吧,一時大夫寫了方子,好去給尚葯局尋葯去!」
懷袖點頭,即刻跟在後面同向王公公居住的院落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