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外那仿若美玉雕成的臉上始終洋溢著一抹雍容而閑適的淺笑,鍾離訴寒玉似的眼眸光華瀲灧,就這么意態悠然地看過來,「你想知道的太多了,而我只接受你再問一個問題。」
朝露微微一愣,這鍾離訴笑容溫和看似無害,可每說出任何一句話都能讓人無法反駁,回想起來自己還從未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她有些不知所措,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一旦說錯一句走錯一步,便會陷入那無意無形間就已編就的陷阱從此萬劫不復……
為此她斟酌了許久,才頗有些忐忑地開口了……「我只想知道,你從哪里看出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不是顯而易見么,」鍾離訴微微傾身過來,嘴角笑意漸濃,「你的靈魂,不屬於這里。」
此言一出,朝露當即傻眼,本就不平靜的心境隨之泛起驚濤駭浪,可還不等她再次開口,就看見鍾離訴笑意盎然的容顏開始變得模糊,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緊接著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她的意識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
……
「朝露…朝露…」
耳邊傳來許多雜亂的呼喊聲,將她從昏睡中喚醒。
茫然地睜開眼睛,剛好對上辰曜一臉心急火燎的表情,下一秒就感覺到肩膀被人使勁搖晃掐得疼痛不已,於是痛呼出聲,「啊,我已經醒了…你再搖我又得暈了……」
辰曜慌忙放了手,漆黑漂亮的眼瞳中閃過一絲局促,「你怎么樣了,感覺好些了嗎?」
「呃,貌似沒啥事了……」
靠著辰曜伸過來攙扶自己的手臂坐了起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竟躺上了床榻,身下是絲綢被單柔軟的觸感,再看一眼四周,只見尹引、迦樓羅、殊墨和飛星幾人前後不一地圍站在床邊,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你、你們怎么了?」她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挨個看過去。
誰知尹引二話不說沖了過來,先是摸了摸朝露的額頭好像在測量體溫,緊接著又拿起她的手腕探查了脈搏,最後才面露憂色地說道:「你這幾天太辛苦,剛才突然就暈倒了,可把我們嚇壞了…」
原來自己竟然暈倒了……
腦海中稍一回憶,就浮現出與那未名島主鍾離訴相見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場景,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那你再休息一會。」
尹引說完立刻起了身,又面向眾人吩咐道:「我們先出去吧,讓她好好睡一覺。」
「殊墨…」
見幾人走向門外,朝露連忙叫住那始終未曾說話的面癱小孩,「你留下,我有話和你說。」
盡管對朝露這一舉動感到很意外,但也沒人多說什么,殊墨轉過身走了過來,等所有人離去之後才淡淡地開口說道:「那個人說的話,你不要相信。」
「?…」
聞言她心臟狠狠抽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將視線移過去,「你……」
「這件事情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你知道太多也無益。」殊墨的身形已恢復到十一二歲的樣子,精致的小臉已經逐漸脫去幼年階段的嬰兒肥,下頷越發尖削,五官輪廓也出落得愈加玲瓏清秀起來,然而那副波瀾不驚的淡漠表情卻是不管什么時期都毫無變化的。
可這冷腔冷調的讓人聽了心里頭極不舒暢,朝露也並不打算熱面孔去貼人家冷屁股,於是同樣沒什么好臉色地反問道:「我為什么就不能知道?」
「……你剛才並非昏迷。」
沒有直面回答朝露的問題,殊墨只是靜靜地看著某個方向,那冷漠刻板的表情似乎在闡述一個公式或者理論般,「那種幻術,再多幾次你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幻術?…」她沒聽錯吧,這不是神話故事里才會出現的詞匯嗎?好吧,這個打著武俠幌子的世界已經夠玄幻了,讓她稍微消化一下還是能接受的……
「我現在力量不夠,所以剛才無法幫你擺脫那個人的幻術,」說到這里殊墨微微抬眼看了過來,清澈的眼瞳中原原本本地映出朝露呆傻的模樣,「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的毅力。」
雖然殊墨一向是這種看不出情緒的冷淡表情,似乎隨時隨地都很嚴肅,可這回朝露卻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認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那……如果我沒能扛住又中招了會怎么樣?」
「或許會死。」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