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反應幾秒,才想起剛才她的確喊「壞蛋持刀襲警」的話。她頓時困窘,說壞人都比這個好呀。
她低頭,蚊子般嗡嗡:「我沒罵過人。」
「沒關系。」他大方又開明,「以後慢慢就會罵了。」
「……」她囧囧的,被他這么一鬧,好歹忘了驚嚇。
她從上到下都亂糟糟的,可懷里還緊緊抱著文件夾,那上面血跡斑斑。
「把手給我看看。」
她愣愣半刻,乖乖伸出手,紅一片白一片,指關節處有劃開的傷口,血跡斑斑。
言焓微微斂眉,眼瞳里的情緒很是不愉快:「我要是你,就扔了文件夾。」
她詫異地瞪大眼睛:「怎么可以?」
「……」他定定看她半秒,這丫頭果然不懂什么是開玩笑。
他彎彎唇角,又漸漸收斂下去,說,
「以後要注意保護自己,手傷了,你的職業生涯也算是費了。那些人不會在乎對你造成的傷,即使傷到你的手,他們也會覺得沒那么嚴重,不明白那會毀了你。」
甄暖語塞,一瞬間,遲來的委屈涌上心頭。
「……隊長……」她才開口,也不知為什么,眼淚就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言焓明顯愣了一下;
而她也在落淚的瞬間被自己嚇一跳,慌地別過頭去,懊惱自己的軟弱。
當時不覺得,可她現在的確後怕得發抖。
言焓輕笑:「眼淚不要錢的吧?」
她又忍不住撲哧一聲,趁機抹去眼淚,轉移話題:「你呢,為什么不愛惜自己的手?」
「死不了。」他說,「讓那些人鬧起來,會很麻煩。」
他似乎真的不太愛惜自己。
她跟在他身邊,慢吞吞地走,想了想,最終小聲地開口:「隊長。」
「嗯?」漫不經心。
「剛才……我其實都看見了。」猶猶豫豫。
「看見什么了?」閑閑散散。
「不是那個什么大舅子傷的你,是你自己撞上去的。」一板一眼。
「那你還配合我?」有些好笑。
「我是沒辦法呀,但是……」吞吞吐吐。
「但是?」
「隊長,你這么坑人,好像不太好。再怎么……你也是警察。」
「biteme!」
「……」
她漠漠地望天,她早該知道,這個隊長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痞子。
她小聲嘀咕:「我也沒說什么,只是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他停下腳步,側頭睨她一眼。
她脊背一僵,果然自己話多了么?
可半晌,他唇角斜斜地揚起,說:「要不,我確保你實習期後留下來,你別把這個『驚~天大秘密』告訴別人。」
這逗小孩的語氣……
「……」
……
言焓走進大樓,已經有醫務員趕過來要包紗布;
「不深。」言焓隨意說著,拿起一段紗布自己纏上,示意醫務員,「給她處理一下。」
醫務員邊給甄暖擦葯包扎,邊忿忿不平:「這些人表面可憐,實則可恨。我有個做醫生的朋友就是,他顧忌著病人的身體不給開杜冷丁,結果反而被刺斷手筋。賠幾萬塊錢了事,可他一輩子拿不了手術刀了。我看有些職業,真是越做越窩囊。」
甄暖自然知道自己也包含其中,可她想起言焓剛才在局子門口說的話,那一刻,她原本委屈迷茫的心堅定了下來;就像此刻。
她輕輕道:「沒關系,堅持自己就好啦。」
今天又收獲了一點兒。
能堅定堅持,能不迷茫,是種多充實而幸福的感覺啊。
言焓聽言回頭,她黑發凌亂,笑容卻干凈純真,琥珀色的眼睛里含著簡單純粹的小快樂和竊喜。
琥珀色的眼睛……他靜靜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