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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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點半,風雨毫無削減之勢,山里的溫度愈發低了。

不知是雨水,還是低溫,言焓俊俏的臉龐看上去格外白皙,甚至隱有削瘦之感,唯獨一雙漆黑的眸子堅硬矍然。

甄暖想起,他們從昨天出門查一起失蹤案到現在又突發一起命案,在寒冷的氣候里奔波了近16個小時;如何意志強撐,也難免顯露疲意。

她有些心疼此刻仍站在這里高速思考的刑警同事們。

感慨只是一瞬.

甄暖思索起言焓的話,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農用車在暴雨夜行駛速度很慢,從進山到這里,警車高速奔馳只需十分鍾;農用車卻可能要二三十分。

假如凶手離了山,算上凶手極速開車的十分鍾車程。從死者被拋屍到農用車在空空的路上撞到死者,很可能過去了三四十分鍾。

照現在的屍溫下降速度,至少下降18度左右。

言焓:「粗略心算,農用車撞上死者時,她的體溫在29上下。如果凶手離山卻沒與農用車碰面,拋屍時死者體溫至少在48度左右。甄暖。」

甄暖立刻抬頭,接話:「需要病理切片。但從破開處目測,死者的腦組織沒有經過高溫破壞。更可能的情況是農用車進山走了一段路後,凶手拋屍,然後和農用車行駛同向地離開。」

言焓看她一眼,很滿意她的參與和配合;他指了一下公路的上游:「所以,凶手就在那個方向。度假淡季,人少,偵查難度不會太高。」

有位刑警問:「如果司機說謊,是他拋屍然後毀容呢?」

「可能性不大,」言焓不經意地再次咳了聲,「我看過了,農用車上沒空調。」

甄暖一愣,沒想言焓這么仔細。大家卻是習以為常的樣子。

她微微咬了一下唇,隊長嗓子不舒服么,是不是凍壞了,要感冒了。

她懵懵地分心想著,忽然撞見言焓清銳的眼神,她嚇一跳,別過頭去。

言焓瞅她一眼,思路未斷:「通過交通攝像頭查農用車的行駛軌跡,應該可以排除他載著屍體行駛的嫌疑。」

眾人連連點頭。

言焓又道:「我剛說的是粗略的判斷,一切等回去計算查證後再確定。先這樣。」

他看看四周,所有人都凍得臉色慘白,死人一樣。

「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早……」他看一眼手表,笑得稍稍無奈,「今早繼續。」

……

甄暖叮囑著同事把屍體包起來,裝袋時,她拉開死者領口,指著手臂上的粉紅色斑點:「小松你看,屍斑這么明顯,死亡有段時間了。」

小松探頭看,提問:「老師,屍斑形成初期,移動屍體會讓原有屍斑消失,形成新的。但死者移到這里不超過一小時,這屍斑是不是形成得太快了?」

「這也是我覺得可疑的地方。」甄暖道,「回去解剖,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松點頭,又小聲問:「甄老師,我們可以找出這個無名女屍的真實身份嗎?」

甄暖沉吟半刻,信心十足道:「一定可以。」

通常來說,沒有犯罪記錄的人不會在警方的數據庫里留下指紋和dna信息,找不出死者身份,偵查幾乎就無法進行。

甄暖壓力很大,挑戰也大。

言焓站在一旁,看一眼屍袋,吩咐甄暖:「身份,時間,地點……盡快還原死亡過程。」

甄暖壓力更大,但也完全沒異議,大伙兒都累得和落水狗似的,三四個小時後還要繼續;她好歹昨晚早早休息了,可不能耽誤時間拖後腿。

案發地環境惡劣,遲一會兒都可能加大尋找線索的難度。

「我現在就回辦公室。」她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眼神用力而有精神,看得出斗志昂揚,干勁十足。

言焓瞧她片刻,唇角揚起一道彎兒。

她被那一分笑意半分興味弄得不太自在,懷疑是不是臉上有印子,搓了搓:「怎么了?」

他笑笑,不答。

看得出,她對待這份工作的態度在轉變;從一開始的被動隨波到現在的主動融入。她應該能很好地接替鄭教授。

她卻心里發毛,小聲問:「隊長,你笑什么呀?」

他剛要開口,

突然,一陣狂風吹過;癟了又鼓的頂棚終於支撐不住,繩子被風拔起。帆布失去依附,裹著鐵制的支架像斷線的風箏般垮塌撲蓋而下。

甄暖猶不知。只見言焓望著她身後,目中含驚,大步朝她沖來,她條件反射地往後躲,卻快不過他。

他猛地將她拉開,堪堪閃過劈下來的管架。

甄暖不領情,奮力掙脫他的手,不料來不及跑開,風之帆布如巨浪拍打兩人身上,她抵擋不住,一個趔趄撞進言焓懷里。

他條件反射地護住她,將她摟過去。

一刻間,甄暖心跳像坐過山車。

她極怕和男人身體接觸,現在撞進他懷里,她驚懼的程度不亞於摔進火坑。

她又羞又慌要掙脫,可鐵架交錯,帆布如蠶繭將兩人裹住。

狂風驟雨,無處附力,言焓竟也撐不住,和她一起被帆布纏成一團,倒在地上。

帆布唰啦一聲撕裂,蓄積其上的雨水瓢潑一樣倒在兩人頭上,沖淋進脖子。

徹骨的寒冷直抵心臟。

「啊!」甄暖被刺激得尖叫。

周圍的男人們七手八腳把兩人救出來。

「小貓兒,沒事吧?」「老大,沒事吧?」

「沒事。」言焓皺眉咬牙,吐出兩個字,指了指甄暖,示意先管她。

甄暖和落水的貓咪一樣縮成一團抖個不停,被一群人從帆布雨水里拎出來。

「嘖嘖嘖,小貓兒要凍死啦,衣服呢!」老白團團轉,找雨傘給她撐著。

「來了來了。」譚哥拿了件大衣把甄暖一股腦兒地裹起來,她牙齒打顫,一句話說不出來,身板抖得要倒掉。

黑子也湊過來給她擋風,見她凍得呆呆傻傻了,問:「貓兒,沒事兒吧?」

頭一陣刺激勁兒過了,甄暖好歹平靜,顫顫地答:「沒,沒事。」

她衣服濕了,跟赤身抱著冰塊一樣;冷氣貼著皮膚往骨髓里鑽,難受得想死。該死的雨水還在瘋狂拍打她的頭。

言焓臉也蒼白,好歹克制著,他眼神古怪而冷靜地看看甄暖,剛才要不是她跟反抗性騷擾一樣鬼掙鬼扎,兩人早跑出來了。

隊伍准備撤離。

由於偵查員們已離開,車輛不夠。大家七零八落算了一下路線。

言焓和甄暖都要先回家再回辦公室,順路到了一起。

……

回去的路上,言焓車速很快,空調的暖氣也漸漸上來,可甄暖真凍慘了。車內升溫,她反而更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體在突突往外冒冷氣。

渾身冰透。

她縮在座位上,牙齒乒乒乓乓直打架,一刻也消停不了。

「先送你回家。」

「別。」她顫顫地,咯吱咯吱道,「順路,先去你家,然後我家,最後辦公室。不然,繞來繞去,浪費時間。」

聲音斷斷續續又細又弱,像鬼魂在說話。

言焓抬眸,瞥見車內鏡里她濕漉漉的頭發和蒼白如紙的臉頰。

他手指微屈,叩叩她的手背,想探她的體溫;可甄暖手唰地一下縮回去。

「怎么?」他側眸看她。

她微微尷尬:「我沒事,和你差不多。」

……

言焓還是先去了甄暖家。

甄暖看言焓也渾身濕透,面色慘白,他在外奔波那么久,凍得比她更甚,道:「要不去我家換身干凈衣服吧。有男人的衣服。和你身形差不多。」

言焓沉默一會,同意了。

甄暖的公寓干凈而溫馨,橘色沙發,藍色照片牆,白色餐桌,紅色地毯;顏色很多,卻搭配得宜,看上去燦爛又生機盎然。

言焓身上還滴著水,便站在一旁。

「坐下來也沒關系。」甄暖說著,很快給他和自己倒了熱茶。她一股腦灌下去一大杯,好歹覺得體內暖了一些;

言焓握著杯子喝水,深邃的眼睛透過玻璃杯邊緣看她,眼里有星點滑稽的笑意。

「怎么了?」

他笑:「你剛才喝水咕噥咕噥,像一頭牛。」

「……」

甄暖癟癟嘴,轉身去小房間。

很快,她抱一大套衣服出來,風衣毛衣,襯衫褲子,甚至有條內褲;

她眼神無處放,指指內褲,輕聲說:「那是新買的,還沒過水,你將就一下。洗手間在那邊,先熱水沖沖,會舒服些。」

言焓道了聲謝。

他很快沖洗完,換了衣服出來。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甄暖卧室洗手間里唰唰的流水聲。

照片牆上是沈弋與甄暖的合影。大多是多年前的照片,兩人比較親密,貼得緊緊的,時常接吻。那時的甄暖看上去並不柔軟,小小年紀,眼里就有種冷漠洞悉的東西。

隨後時間大跨越到最近,只有一張照片。這時的兩人反而規矩,只是靠一下肩膀。

沈弋相較年少時相貌沒太大變化,但甄暖明顯漂亮了許多。

言焓眸光漸漸散開,思緒不知飄去了哪兒。他想抽煙了。習慣性地往兜里摸,什么也沒有。

突然,浴室里連續幾聲重重的撞擊,在寂靜的深夜里,格外沉悶。

言焓走去卧室門口,敲了敲:「甄暖?」

沒人回應。

「甄暖?」他緩緩推開,卧室溫馨而溫暖,亮著橘黃色的床前燈,米色的被套上盛開著紅玫瑰。

一只巨大的哆啦a夢站在小沙發上,旁邊擠著一群憤怒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