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4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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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焓拉上車門,發動汽車。

車開出院子後,他對後座的譚哥和老白說:「你們兩個再把這個案子分析一遍給我聽。」

老白不解:「不是像蘇雅說的那樣嗎?第7號自殺者計劃,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譚哥閉著眼睛靠在椅子里,慢悠悠道:「老大的意思是,小貓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對。」言焓打著方向盤,

「我見過小貓繪制的致傷物接觸面圖形,參考了力度大小方向十幾項參數,非常精細,絕不是蘇雅說的那種粗糙拿不上台面的數據。相反,我認為她在這個課題上的研究很有可能在法醫界帶來突破。」

老白不服了,差點兒從椅子里跳起來:「那你剛才不說。」

「我說了蘇雅得來更激烈的。」言焓瞥見紅燈,降下車速。

譚哥揉著鼻梁,嘆氣:「小貓走的時候眼淚都出來了。」

言焓稍稍愣了愣,回頭:「她哭了?」

「對啊,我暴躁!」老白惡狠狠的,隔了半刻,湊上去抱住前排座位,「老大,你有沒有發現蘇雅對小貓不友好。」

言焓微微眯眼,手指輕敲方向盤,不做聲。

譚哥:「估計是老大平時對小貓太好,她吃醋。」

言焓眸光拋向車內鏡,不可思議:「我對小貓很好?」

後排的兩人同時慢慢點頭:「是挺護著的。」

言焓想想,平常道:「你們不都一樣護她?她心性像小孩,又不懂人情世故,難免照顧一點。」

「是啊。」譚哥幽怨,「小貓很單純的,當時沒人幫她說話,她不知多傷心,以為我們都同意蘇雅,認為她做的那些是垃圾。」

言焓受不了他的眼神:「看我干什么,你小砸也杵在那兒。」

「我怕蘇雅反彈。老白的嘗試擺在那兒呢。但老大你不一樣,你知道真實情況,有理有據。」

言焓不做聲了。

其實,當時除了不想給甄暖招來蘇雅更大的反感,也想鍛煉一下甄暖的脾性。貌似,或許,時機不對。

「先不說這個了。」

交通信號燈轉綠,越野車再度行駛。

「老大,你不贊同蘇雅的說法嗎,我看剛才你和她一來一往,推理得挺搭啊。」

言焓沒理老白的酸味兒,說:「我認為她說的有道理。但仍想探索一下,看有沒有其他可能性。

除了第7號自殺栽贓計劃,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性,可以把『不在場證明』,『睡袍迎客』,『無反抗掙扎傷』等一系列奇怪的線索串聯起來。」

「老大,你牛逼!總這么嚴謹客觀,一丟丟可能性都不放過,難怪是全國有名的神探。」

「少拍馬屁。」

老白嚎:「我句句是肺腑之言。」

譚哥笑。他看看前邊開著車私下毫無架子的年輕隊長,饒是他比言焓長幾歲,也不得不佩服他。

老白嚎完很快正經:「如果把第7號計劃徹底擯除在外,不在場證明只能說明兩個問題,1,阮雲征不是凶手;2,他有同伙。」

言焓搖頭:

「阮雲征不會有同伙,他的心理之前分析過了。

另外,

找到躲藏的孫琳後,他會干什么?可能吵架,可能強行發生性關系,但坐在客廳里面對面談問題?這不符合他們倆的相處模式。

阮雲征是主宰,沒有發泄前,他不會心平氣和,不會以平等的姿態和孫琳談問題。即使談,也不會在客廳,而是更私密的小廳或卧房。

所以就像蘇雅說的,在客廳和孫琳談判的人不是阮雲征。」

「感覺又要回到suicide sound7號計劃去了。」老白撓腦袋,「不是設計栽贓,仇殺和劫財也都被排除,現在只剩陌生人的沖動殺人。可孫琳穿著睡袍,哪個客人來會讓她衣服都不換就去見面?這就矛盾了。」

車廂里陷入沉默。

言焓緊鎖眉心,半晌後,笑了一下:「有意思。」

譚哥奇怪:「有意思?」

言焓輕打方向盤,慢慢笑開,道:「很久沒遇到這種案子了,不管推理到哪一步,總有矛盾,總有線索和線索相悖,無法統一。呵,有意思。」

譚哥和老白也笑,跟著老大,心情總是愉悅的,

就像現在,麻煩難搞的案件在他面前,也是有趣的難題。

挑戰與戰勝的快感共存。

言焓望著前方的道路。

奇怪而互相矛盾的線索在腦中糅雜成一團。

「阮雲征1點飛機起飛,孫琳3點還是溫熱的;

除了阮雲征,沒人有殺害孫琳的動機;

阮雲征有同伙的可能不大;

孫琳穿著睡袍和陌生人在客廳里會面……

拋屍人在案發後沒有立刻出山……」

說到這兒,言焓不自禁地彎起唇角;

後排的兩個人也異口同聲:

「拋屍的人可能本身就長期待在山里,不管是不是7號計劃。

如果是7號計劃,幫助殺死孫琳的人(第8號自殺者)本身就在山里,所以孫琳大老遠選了這兒;

如果不是7號計劃,起意殺掉孫琳的人也還是在山里。」

「對,或許是酒店工作人員。」言焓說,「這就可以解釋孫琳為什么穿著睡袍開門。」

譚哥質疑:「我們最早就排查了酒店工作人員。當天給孫琳服務的人,都查過。」

又陷入了死局。

言焓想了一會兒,仍持之以恆地挖可能性,只有排除掉所有的可能,他才能確定這就是suicide sound的第7號計劃。

「如果是一個看上去沒有直接為孫琳服務,大家以為和孫琳沒接觸的人呢?」言焓較真到了極致,「我一直對壞掉的監控錄像耿耿於懷,會不會不是巧合?」

譚哥長嘆道:「老大,我服了你了。再完美的解釋和結局,你也能給它摳出幾個漏洞來。現在我也覺得之前很牢靠的第7號計劃,有被推翻的可能。因為……」

「因為有極小的可能是一個不起眼的酒店員工,臨時和脾氣不好的孫琳起了沖突,殺了她。而她像關小瑜說的那樣,非常完美地清理了現場,拋了屍體。」

言焓從容接過他的話,眼里閃過一絲清銳的光芒,

「如果這次去現場能排除掉這個可能性,那就只剩蘇雅的第7號計劃;如果不能……」

他加快了車速。

……

甄暖推開門,進了案發別墅。她揉揉發紅的眼睛,縮了縮鼻子。其實她哭完就想通了,言焓說的很對,她要把推測變成現實。

別墅和之前沒有兩樣,只有女清潔工在壁爐邊打掃。

「你怎么來打掃呀?」甄暖奇怪地皺眉,「案子都還沒破呢。」

「是老板安排。這里死了人,不弄干凈點兒,對生意有影響呢。」

甄暖「哦」一聲,轉身走向樓梯,納悶地自言自語:「那天晚上,凶手怎么能把現場打掃得那么干凈呢?」

一聲細問落在幽靜的別墅里,沒人回應。

甄暖想著丟失的裝飾品,不自覺往樓上走,到了樓上,除了卧房里亂糟糟的,並沒有新發現。

她轉身准備下樓,猛然望見走廊盡頭一個面容近似骷髏的人,雙手捂著扭曲的頭,張著嘴恐懼地尖叫。

她嚇一大跳,又很快平復,那是蒙克的名作《吶喊》,每次看見都把她嚇得夠嗆。

她拍拍胸口,往下走。一回頭再度嚇得魂飛魄散,清潔工冷靜著臉,一聲不吭跟在她身後。

甄暖瞪大眼睛:「你什么時候在我後邊的?」

「我怕你把地板踩臟了。」

「哦,抱歉。」她趕緊下樓。

時近傍晚,天色也不好,樓梯間里有些昏暗,帶著一股子詭異的幽寂。

走了幾步,甄暖突然停下,靜靜道:「不對。」

身後,清潔工抬起眼眸:「什么?」

「上次我和隊長在門口遇到的清潔工是你吧。你不是說這里的別墅每個風格都不一樣,沒有一件相同的裝飾嗎?可那晚你帶我們看其他別墅時,我在有一間里見過這幅畫。」

女清潔工禮貌而優雅地微笑:「是你記錯了吧?」

「這幅畫怎么會記錯?」甄暖皺起眉心,「一件裝飾只有一樣,有些奇怪,實際成本太高。那個圓底座的裝飾品,批量買一套,每個底座相同,上邊的裝飾不同,這才比較合理。五花八門又節省成本。」

女清潔工沉默片刻,笑了笑:「老板的心思,我們不懂。」

「你可以和我描述一下底座上裝飾品的形狀嗎?上次你說不記得,不知道今天想起來沒有?你做清潔,一定打掃過吧。」

「想起來一點。是個鐵珊瑚,有點兒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