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2 / 2)

現在每當看到她,他的心都是麻木的,不知如何自處,也不知該如何對待一個沒有記憶且生人勿近的她。

他一定會把那些人揪出來,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價。

而她真實的身份究竟是該暴露還是繼續隱瞞?

如今最關鍵的還有,證據。他需要證據。

……

同事們圍上來慶祝,誇甄暖表現好。兩人各自應付著,等人群散去,她的視線與他交疊。

言焓問:「小熊都被擠癟了吧?」

甄暖愣了愣,剛才貼得那么近,他一定感受到了。

她扒開口袋看里邊的小熊軟糖,抬起頭搖了搖:「沒有,它們是軟的,又可以彈起來。」

他忍不住笑了。

她捏捏口袋里軟咚咚的糖果,問:「隊長,你要吃嗎?」

「嗯?」

「很好吃呢。」她輕輕說,琥珀色的眼睛濕潤又認真。

「一顆。」

她在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抓了抓,說:「兩顆吧。」手拿出來遞給他。

「一顆。」他挑了只藍色的小熊放進嘴里。

她「哦」一聲,手心捧著剩下那顆給自己。她咬著糖果,揚揚眉毛,好吃呢,心情又變得不錯了。

只是……言焓的那句「好遺憾」縈繞心頭,她有些慌,他只是透露出一絲□□惑,她也怕招架不住。

……

下午,甄暖坐在辦公室里望著窗外的紅葉發呆。

好遺憾。

哪里好遺憾?

言焓……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似乎散發出平易近人的氣質,卻絕沒有如沐春風的自在,分明一點兒不冷酷看上去還很好相處,可靠近便是如芒在背;

他似乎給人言笑晏晏的輕松,卻總有淡漠疏離的距離,看得到表面隨性散漫玩世不恭,卻看不見內心深淵千尺。

這樣的他,會覺得哪里遺憾?

還想著,關小瑜沖進來,不由分說拉起她往外跑:「走走走,出大事了。」

……

甄暖莫名其妙,被紀法拉拖去辦公大樓,刑偵一隊的公共辦公區里氣氛詭異。

紀法拉來了,立在言焓辦公室門口,捧著一束玫瑰,興奮地喊:「言焓哥哥。」

一聲呼喚讓辦公區鴉雀無聲。

大部分人出勤了,少數幾個把頭往資料堆里埋。只有蘇雅不悅地皺眉。

言焓不冷不熱的:「你還沒走?」

「我等你下班一起吃飯。」

「你跟我來。」

眼見他們一前一後往這邊過來,關小瑜和甄暖嚇一大跳,立刻往天台逃竄。

可言焓也上樓來了。兩人慌忙找到一處拐角,貼得緊緊地躲進去。

言焓走上天台,在風里站了一秒,從風衣口袋里掏出煙盒。

風吹著衣領翻飛,他垂頭,拿出煙來。半晌,想到了什么,在欄桿上磕一下,又塞回去。

他回身看跟上來的紀法拉,指指她身後的樓梯間門:「把門關上。」

後者臉上現出喜悅,轉身要去,又聽言焓說:「你出去,把門關上。」

「什么?」

「以後別干這種事了,沒事別往這兒跑。」言焓不咸不淡,並不躲避她不開心的眼神。

「為什么?」

「有時間好好學習,別浪費光陰。」

「干嘛擺這種家長的姿態,你別把我當小孩子。」

「紀法拉……」

她生氣地打斷:「為什么這么生疏地叫我?」

「我們本就不夠親近。」

「你以前救過我,是恩人!」

「我沒救過你,你認錯人了。」

「有!」紀法拉跺腳,「就是你。你背過我的。」

言焓一副好笑的樣子:「我還背過老奶奶過馬路。」

「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紀法拉立在風里,很受傷:「我喜歡你。」

言焓不動容,淡淡道:「你還小,不懂什么叫喜歡。」

「你小的時候喜歡夏時,到現在都沒忘。」

言焓沉默。

天地間一片灰白慘淡,他黑色的剪影被風吹得消瘦卻異常挺拔。

良久,

他輕描淡寫地笑了笑:

「那我告訴你,我現在有心上人,你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那個叫秦姝的真是你女朋友?」

「不是她,別人。」

「誰?我要和她競爭。」

「紀法拉,」他黑眸微斂,「驕傲點,別這么沒骨氣。」

一句話叫紀法拉羞得哭起來,她低低地說:「你害了我爸爸,我都沒怪你。」

「我沒害他。」

「你欺騙了我家人的感情。」

他沒什么聊天的耐性了:「那就叫他們來找我算賬。紀法拉,我最多認識紀琛和沈弋,還真不認識你。」

甄暖和關小瑜躲在角落里,交換眼神。以紀法拉的段位,哪里斗得過言焓。言焓這種軟硬兼施,且軟硬皆不吃的人,真可怕。

紀法拉連連受挫,怒氣沖頭:「你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活該受報應。當年的事就是你活該。」

甄暖和關小瑜都聽出來那件「事」是夏時的被殺。兩人對視一眼,竟有些害怕言焓會打人。

但那修挺的黑色側影只是立在灰蒙蒙的天幕里,安安靜靜的。

北風在天空盤旋,響徹天際。

言焓低頭,伸手進口袋,重新把煙盒摸出來。

「嗯。是。我活該。」他輕輕地笑了笑,「消氣了嗎?」

「抱歉,我要抽煙了。」夾著煙的兩指揮一揮,「請出去,把門關上。」

紀法拉原想氣他,可他散漫不羈,她反而氣得更嗆,咬咬牙,快步出去哐當摔上鐵門。

言焓轉過身,背靠在欄桿上。他把煙叼進嘴里,不輕不重地擦火柴。

風在和他作對,一下,兩下,火焰一次次被吹滅,變成一抹青煙,消失在風里。

不知是第幾次,他靜默了,盯著裊裊的煙霧。等散盡,他把嘴里的煙拿下來,扔進垃圾桶,下樓去了。

甄暖和關小瑜從角落里走出來,兩人默不作聲下了樓。

走在冬天的枯枝敗葉里,關小瑜忽然說:「我做痕檢的第一個現場,就是夏時的案子。」

甄暖沒吭聲,在好奇現在言焓心里的人是誰。

「言隊……心愛的人死得那么慘,心理陰影肯定很重。好在,聽他的話,應該找到新方向了。」

「聽說之前的那個,被碎屍了。」

「何止是碎屍,」關小瑜皺眉,「她被攪成了碎末。」

……

9年前,夏時失蹤;

8年前,一只狗在白水河邊刨出了她的一堆碎肉和一根肋骨。

碎肉和肋骨是冰凍過的。

鄭容教授的法醫室用了很長的時間分析得出,從斷骨上看,夏時受害一年多了;而那堆碎肉混雜了人體各個部位的皮膚和肌肉組織:耳朵,手掌,胸脯,臀部,大腿……

從夏時父親那里提取dna後,法醫室花了十幾天的時間分離對比驗證,那根骨頭和那堆碎肉全都屬於夏時,沒有別人的。

刑偵隊的推測是,凶手把夏時絞碎了,一小點一小點分批次扔進河里,大部分入了海,這一小團卻被淤泥攔住。

面對這樣的證據,言焓只說,不把整個夏時找出來,他不會相信。

那時他還只是被尚傑帶著的骨干學員。他什么也不干了,一直找夏時,把譽城都翻遍。

7年前,在白水河下游的奚市,發現了更多腐化的組織和碎骨,其中有一截枕骨一截頸椎一截脊柱。

化驗後同樣是夏時的。

人沒了肋骨可以活,可沒了這些骨頭,是活不成的。

……

太慘了。

甄暖蹙著眉從電梯里出來。聽關小瑜講這些,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心神不寧地走進辦公室,胡亂收拾東西准備下班,可小松沖了進來:

「甄老師,得加班。三木縣和城區交界的陽明垃圾填埋場36號坑發現了一具屍體。」

「好,馬上動身。」她打起精神。

「這次會遇到很恐怖的屍體哦。」

「為什么?」

「陽明填埋場36號坑在9年前就封閉了,那具屍體至少得有9年以上。」

「9年?」甄暖詫異,「應該變成白骨了啊?」

「沒有,屍體浸在某種化合物里,變成了鞣屍。」

作者有話要說:(前邊還有一更)

明白的感情從現在慢慢開始了,但不會是你們想的那種一下子爆發。

言焓有他自己的計劃。

當然了,後面也會有爆發點的,但不是在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