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還真是周到。」甄暖扯扯嘴角,又問,「既然他不想逼我們,那他是不是對警方有某種情結?」
「情結?」
「對啊,通常的犯罪者不都把自己放在警察的對立面嗎?即使是自詡正義的犯罪者,他們通常覺得自己比警察更正義,往往會不經意奚落和嘲笑警方。但這個tutor,他對警方有些……情結?」
言焓懂她的意思,他心頭也籠著一層淡淡的說不清的疑慮,正如此刻甄暖所說。
情結。
和警方隱隱親近的情結。
這又讓他想到呂冰鞣屍脖子上的傷口,非常精准而狠裂的切割,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隊長。」
「嗯?」
「你有沒有想過,秦姝為什么要自殺?」
言焓打了一下方向盤,沒做聲。
「當時,」甄暖斟酌著用詞,「她請求你原諒。你真的原諒她了嗎?」
「現在原諒了。」
「當時沒有吧?」
他握了握方向盤:「那一刻我很生氣,我不可能裝出大度的樣子。」
「隊長,可其實我已經沒事……」
「我有事!」他突然踩剎車,車停在路邊。
甄暖嚇一跳,瞪大眼睛望著他。
「我有事。」言焓扭頭看她,「你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他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你怪我這里麻木了嗎?相信我,疼十年,你也會。」
他平靜極了,她卻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痛苦,心疼得眼眶濡濕:「隊長,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心疼。你看上去像沒事,可我卻覺得你過得好辛苦。
隊長,我就在你面前,我回來了啊。你不要難過了。」
他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只一字一句,說:「他們,怎么敢把你變成現在的樣子,怎么敢,把你變得忘了我。」
「隊長,你……」
「我能在一秒間原諒他們?不可能。」他說,「所以我說,找到你,抓到tutor後,我不會再做警察,我做不了了。」
「隊長……」她撲進他的懷里,害怕得緊緊摟住他的腰,「我們早點抓住他,早點離開這里,你不要再這么辛苦,不要折磨自己。我們兩個好好的,好不好?」
他的心好似突然間就被撫慰,他抬手握住她的長發,歪頭貼靠在她的腦袋上,闔上眼睛,陷入短暫的安寧。
「好。」他說。
隔了好久,他才醒過來,松開她,繼續開車前行,補充一句:
「我當時看過那個炸彈,認為拆彈專家完全可以解決。……我以為秦姝不會死。」
甄暖一愣。
「她因為我不原諒而自殺?」言焓搖搖頭,「tutor不會小概率押寶。有別的事。」
「你的意思是?」
「tutor化裝成快遞員給她送東西時,應該說過別的話。」
……
秦副院長辦公室門外。
甄暖問:「隊長,過會兒進去了,我們要和秦副院長打什么招呼么?」
「什么?」
她費解,為什么隊長比我還不懂,她說:「要不要說節哀順變什么的?」
他腳步一頓,想想,道:「說吧。」
她看出端倪:「你覺得不好?」
「也不是。只是在你失蹤的頭幾年,總有人這么和我說,言焓,節哀順變。」
「那你的心情呢?」
「一個字,滾。」
「……」甄暖癟嘴,「隊長年輕氣盛。」
他微微嘆了口氣:「他們不知道,對我來說,有些哀,無法節制;有些變,無法順應。而你的消失,就屬於『有些』范疇。」
她又懵地愣住,他隨口不經意的話竟再一次叫她心疼。
……
秦副院長辦公室。
進門前,甄暖小聲說了句節哀,秦副院長搖搖頭,沒說話。
窗外白雪皚皚,室內茶香裊裊。
言焓看一眼辦公桌上蒸騰的茶水,坐下:「副院長料到我們要來?」
「我已經看到新聞。」他面色些微憔悴,卻仍庄重嚴肅。
老白靠在窗邊看雪。
言焓開門見山:「我想知道你和t計劃的關系。」
甄暖詫異。
秦副院長安靜良久,開口:「我和他們很多年沒交集了。我早已退出。」
言焓從兜里拿出紙,展開遞到他面前:「請問是這5個人嗎?有沒有更多人。您又是哪位?」
秦副院長半刻失神。
言焓見他不說話,道:「副院長,昨夜你在醫院電梯間見到甄暖,表情很驚訝,你認識她?」
秦副院長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下,緩緩道,
「我以為你死了。」
老白詫異地回頭看甄暖。
甄暖心里一磕,秦副院長果然是t計劃的管理策劃者之一。她不動聲色,沒做聲,裝作自己就是甄暖。
她很平靜地看他。
「這5個人。」秦副院長說,「tina是甄暖,ted是戴青,tim是我,top是鄭容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