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009 東府嬸娘(2 / 2)

是了,她就是這樣。藍如瑾跪在地上,低垂著眼眸想起過往種種。嬸娘張氏一直是這樣,表面賢良之極,說話做事卻是處處陷阱,無時無刻不在擠兌藍如瑾母女。只可惜她當初進宮之前竟是恍然未覺,而母親秦氏似乎也是一樣。

藍如璇也說話了。她的聲音很輕柔,像是春日里拂過碧水的微風,溫暖和煦,一如她的人,溫良體貼的模樣讓人無不舒坦。

「三妹妹起來吧,你這樣一鬧,知道的是你孝心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怪責祖母不去探望你,故而才這樣興師動眾請安呢。其實祖母何嘗不掛念你呢,只是這些日子因為你落水,她老人家未免受驚以致精神不濟,現在還吃著溫補養神的方子,而你又受風寒發著高燒,我們才苦勸她不能前去探望以免過病氣,並不是她老人家不心疼你,你可別說什么要躲到院外的話來傷她的心。依我看,你如今能走到這里,想必病已經好了大半,不會染給祖母了,不如進屋去讓她老人家瞧瞧?」

這樣長長的苦口婆心的勸說,充滿著教導幼妹的溫和情誼,既不失姐妹深情,又有長姐風范,端的是溫柔知禮的大家閨秀,越發襯托的跪在地上的藍如瑾不知輕重,頑固莽撞,且,帶著與祖母置氣的惡意。

原本好好的下跪請安,就因為這輕輕巧巧幾句話,變成了因為不滿祖母未曾探病而刻意作態的狹隘。

本來不想理她的藍如瑾,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

那樣如初開紅葯般嬌媚艷麗的容顏啊,那樣亭亭玉立風姿綽約的皮囊,如何內里就是這樣惡毒的心呢?

陽光透過廊下雕花鏤空的檐畫,斑斑點點,照在藍如璇一身蜜合色的妝花長裙上,打出深深淺淺的光暈。她臉上端方和煦的笑,亦如春日陽光般親和溫暖。

「大姐姐會錯意了,我只是跪在這里給祖母請安,未免過病氣才不進屋,哪里鬧了?簡簡單單的心意,難為姐姐心思靈巧,想出那樣多的事來。」

藍如瑾對著那張溫和的臉,彎起嘴角,露出更加溫和的笑容。她將「心思靈巧」說得略為高聲,專門說給院子里的人聽。

一面說,一面微微的喘息著,扶著胸口,弱不禁風,如春日風中搖搖擺動的柔柳新枝,讓人生出許多憐惜嘆惋。

藍如璇眼底閃過尷尬,飛快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溫柔的笑:「三妹妹說笑了,既然不是刻意與祖母鬧脾氣,那么就聽話起來吧?」

藍如瑾不再看她,眼波重新轉向正門,恭肅說道:「祖母,孫女這次病中前來,並非罔顧自己身子讓長輩懸心,實是專程來給祖母請安,讓祖母知道孫女已經好轉,只管放寬心。另外,孫女亦有不得不開口的請求,望祖母應允。」

話音一落,院中諸人神色各異,張氏母女悄悄對視一眼,顧及身邊有如意在場,便未多做交流,各自依舊用關切的目光看著藍如瑾。張氏嘴角微動,顯然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

屋中已經傳出藍老太太的聲音,蒼老卻沉穩冷靜,不緊不慢道:「你求的是什么?」

藍如瑾恭謹垂眸:「孫女請辭乳母范氏。」

院中一時鴉雀無聲。

張氏忽然呵呵笑了一下:「這是怎么說的,三丫頭莫不是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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