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069 顛倒黑白(2 / 2)

回到梨雪居看見碧桃,如瑾遣退了旁人問她:「你當年進府時,一起來的師兄弟姐妹一共多少人?」

碧桃不知如瑾為何問起這個,回道:「奴婢們當時是六個人,兩個師姐年紀大些,一個師妹跟奴婢同年,後來得病死了,再就是小三子,還有一個師兄被攆出府去了,小三子平日里出去串門找的就是他。」

想了一想,碧桃又補充道:「奴婢們是侯爺朋友送的,侯爺推辭不掉,但老太太不喜歡在家里養戲伶,所以就白擱奴婢們,後來全都充了婢女小廝在各處伺候。」

如瑾見她臉色有些不自然,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沒旁的意思,就是在母親那邊偶然提起了大彭氏,隨口問問你。」

碧桃臉色微窘:「大小彭氏兩個師姐在班子里也是角兒,奴婢那時只算伺候的小丫頭,沒怎么正經學藝,跟她們平日也不常來往,進了府里就是奴才,只一心一意伺候姑娘。」

「行了,不用解釋了。」如瑾止住她的表忠心,低聲道,「我只想問問你,大彭氏性子如何,你還記不記得?」

碧桃見如瑾真得不因大小彭氏惱她,也就放了心仔細回想,道:「大彭師姐人挺好的,以前在班子里就照顧人,奴婢挨罵挨餓,她偷偷給奴婢拿吃的。後來她伺候侯爺……」見如瑾臉色如常,碧桃才往下說,「吃的用的比奴婢好些,經常幫襯奴婢。」

「那么她是愛議論別人長短,或者是口蜜腹劍的人么?」

碧桃微微驚訝:「姑娘哪里聽來的?大彭師姐不是那樣的人。倒是小彭師姐不怎么樣,心地不好,在班子時有師妹養了貓兒,有天把小彭師姐的衣箱子撓了一道劃痕,她竟然把貓喂了鼠葯,我們都不愛親近她。小三子困窘的時候她也不幫襯,忒不像樣。不怕姑娘笑話,我們幾個都是講情義的,唯有小彭氏……哼!」

如瑾想起最初的那個早晨,院子里奴婢們和碧桃吵鬧時諸多冷嘲熱諷,道:「你們在府里不容易,人家看不起你們,你們只有自己幫襯自己,所以情誼不同。」

碧桃沒想到如瑾這樣說話,眼圈有些紅,悶悶「嗯」了一聲。

如瑾卻因了她的話,心中生起了一些疑惑。碧桃是心直口快的人,雖然有些小聰明小心思,卻也一眼看得透,她的話可信度很高。對於大彭氏,要么是碧桃有下意識的盲目偏袒,要么是孫媽媽因為關心主子而略有偏見,當年導致父母嫌隙的真相到底如何,也許並非那樣簡單……

按照她前世的記憶,父親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從京中返家,跟在他身邊的賀姨娘、小彭氏也暫時不能得見。也許要再等些時候,等父親回來之後,她才能從蛛絲馬跡中略微了解到昔年舊事的影子吧。

她希望父母的關系能夠改善一下,為了母親不必那么苦,也為了日後能勸著父親遠離那些不能沾惹的人和事,以免惹來橫禍天降,家業傾頹。

……

張氏這兩天情緒並不是很穩定,因了藍泯返家而高興,又因家中諸多不順而感到愧對夫君。這一日,新起的暑熱漸漸彌漫在東府正房的內室里,藍泯午睡起來,靠著猩紅色的彈花十錦引枕,坐在窗前長榻上喝茶閑坐。

張氏穿著一身杏黃色的海棠紋織錦褙子,頭上發髻是費了小半個時辰才弄好的,赤金簪子嵌著紅寶,被午後陽光一照,閃著潤澤的光。她略略施了些胭脂在臉頰,使氣色看起來比平日好了許多,也仿佛年輕了幾歲。

她並沒有和藍泯對坐,而是側坐在榻下的杌子上,遣退了屋中所有丫鬟,親自給藍泯捏腿。常年練出的手勢輕重得宜,藍泯頗感舒服,微微眯了眼睛靠坐著,差點又睡過去。

張氏瞅著藍泯神色,帶著笑試探著說:「老爺明日就要上京了,才在家里沒休息幾天又得奔波勞頓,要是大伯能有您一半精通庶務,別弄得京里鋪子虧空成這樣,也不必您親自跑著一趟了。」

藍色微微哼了一聲:「他卻不是這樣想,總覺著我不肯讀書,辱沒了祖宗。」

張氏嘆道:「這就是大伯不如您的地方了,讀死書有什么用呢,家里產業弄得一團糟,要不是您幫襯著,還不知道要怎樣喝西北風。說起來,他讀了一肚子聖賢書,養出來的女兒也是號稱知書達理的,怎么就能做出那樣的事,讓咱們璇兒……」

說著,輕輕抽泣起來。

提起這個藍泯皺了眉頭:「這事總是有些蹊蹺,三丫頭好好的害她大姐做什么。」

「老爺……」張氏抱住藍泯的腿,「若不是她,何至於她毒死了紅橘滅口,不就是紅橘老子娘跟咱們走得近了些,她怕紅橘泄露消息么。還有鄭順一家,現在也是凄慘。可恨最後還嫁禍給五丫頭,弄得五丫頭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在房里關著,您若不信,只管悄悄跟五丫頭打聽去,她難道還能冤枉她親姐姐么?」

「你別總是哭。三丫頭做這些總得有個緣故吧,無冤無仇的害自家人做什么。」藍泯嘴上說著,口氣卻有些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