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073 波瀾暗涌(2 / 2)

這日晚間,到了快要就寢的時間,藍老太太已經換了寢衣准備上床,雖然並不一定睡得著,可錢嬤嬤一直勸她早點躺下。

這邊剛脫了半只鞋,就有吉祥一臉詫異地走進來通報:「老太太,會芝堂凌先生來了,在後門那邊等著看診。」

一句話里太多讓人意外的蹊蹺之處,藍老太太立時皺了眉毛。

「誰請來的,怎么出去請大夫都不曾知會我一聲?在後門又是怎么回事,我倒沒聽說什么時候改了規矩,大夫要從後門進府。」

吉祥低了頭不敢接話,她也聽說過凌先生的名諱上慎下之,當日如瑾身上掉下來的花箋可是寫了這兩個字的,藍如璇念出來,在場的人都聽得明白,只是後來被老太太壓著不敢亂說罷了。如瑾的禁足對外宣傳只是養病,吉祥這等主子們近身服侍的丫鬟卻都知道底細,此時眼見老太太發火,自然不敢觸霉頭。

錢嬤嬤稍微思量一瞬就拿了外衣披上:「老奴去看看。」

藍老太太冷笑:「黑天半夜的在園子後門,怕不是要溜進來被人看見才假作出診?你去看看他作何解釋。」於是錢嬤嬤跟了吉祥匆匆而去。

這一去就去了大概兩個時辰,直到半夜三更才得回返。錢嬤嬤進屋就遣散了里外間所有丫鬟,臉色古怪。「老太太,恐怕這事……您還記不記得您曾說過,石佛寺那回去上香也有凌先生跑去出診?」

藍老太太道:「那次不是他在後院與三丫頭隔門說話被人撞見,後來才跑去前門假作問診么,欲蓋彌彰的伎倆,這次又想故伎重演?」

錢嬤嬤扶了主子到床邊坐下,「您且消氣,此事恐怕沒這么簡單,容老奴慢慢跟您說。」

「怎么?」

錢嬤嬤道:「以前咱們怕是疏忽了,只一味記著他曾經在石佛寺後院的事,卻忽略了關鍵之處——也是方才我聽吉祥隨口念叨才發覺的,告訴咱們後院那件事的李婆子,當日並沒有跟著您一起去上香。」

藍老太太一愣,隨即道:「這個我也知道,她不是說了么,她是聽那天跟去的小丫鬟私下嚼舌頭才發覺的。」

錢嬤嬤嘆氣:「咱們卻忘了問她是聽哪個小丫鬟嚼舌。適才我突然想起才特意去問了問她,您猜她說什么?她說是聽小燕講的……」

「小燕?」

聽到這兩個字,藍老太太若有所思,神色漸漸凝重。這個和紅橘之死有牽扯的丫鬟,早已被借口得急病攆了出去,老太太沒料到又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時,依然是跟如瑾有關的事情。

錢嬤嬤繼續道:「李婆子為人您也清楚,是個慣會奉承討好的,整日著頭不著了,瘋瘋癲癲。小聰明是有些,但要說到參與陰私之事那卻還不夠斤兩,是那種不待行事就能說得漫天風雨的人。所以,她要想陷害什么人是不可能的,頂多是平日有些怨氣,趁機踩一腳罷了。曾聽我家媳婦說,當時凌先生進內給三姑娘問診時,她受了三姑娘的排揎,很有些下不來台。」

藍老太太聽到這些已經明白了錢嬤嬤的言下之意:「你是想說……」

「老奴想說,李婆子聽說這事沒假,但故意泄露給她聽的這人心里想的什么,是否真的看見了後院的私會,那卻說不定了……」

藍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垂下了眼瞼,盯著地上錦毯的花紋瞅了半天,緩緩問道:「是什么事情讓你生了查問李婆子的心?可是那凌先生說了什么?」

錢嬤嬤道:「凌先生倒是沒說什么,只說既然又被騙了,那么以後咱們府的事情他就不管了,本來外面流言就越來越熱鬧,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顧念師傅和會芝堂的名聲,說罷就走了。」

「那你……」

「老奴不敢信他,也不敢不信,事關侯府清譽,老奴就自作主張悄悄派人跟著他了。」錢嬤嬤告了一聲罪,接著說道,「這一跟,還真跟出了些眉目。」

藍老太太向後微微仰身,靠在了床頭迎枕之上,面色十分平靜,緩聲道:「說吧。」

錢嬤嬤卻知,主子這樣的姿態,是真的十分在意了。

「派去的人跟著凌先生一路回了會芝堂,凌先生那里沒有什么特別之事,回去時候已經時辰不早,他讓伙計上了門板就關了醫館的門,里頭燈火也不久就熄了。然而,會芝堂對面小巷子黑影里,卻一直有人盯著,直到醫館熄燈才離去。」

藍老太太眼睛眯起:「所以,跟著這個盯梢的,又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