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082 遠走他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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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自家硬起來?」藍泯重復了一遍,用的是嘲諷的口吻,也不知是在嘲諷張氏的不知天高地厚,還是在嘲諷自己身為嫡子卻不是老大的尷尬txt下載。如瑾詫異不已,秋水也是搖頭:「這卻不是你我能知道的緣故了,似乎父親是知道的,但涉及公務之事,他從來不會同家里人說。」

如瑾便想到父親和佟太守多次密議之事,「我父親近日來常去你家,似是有事,也不知是什么事情總要麻煩佟太守。」

秋水道:「侯爺倒是常來,聽說是在前院跟家父品茶消遣。」

如瑾便知道,秋水是不了解底細的,想從她這里探聽出眉目也是沒指望,若真是佟太守參與了機密之事,肯定也不會跟內宅女眷說什么。

午間十分壽宴大開,內院里滿滿坐了好幾大桌的客人,會心堂花廳里鑼鼓鳴響,大戲唱得熱鬧。外院那里也開了一場戲,是藍澤和藍泯招待男賓,皆是青州和附近州縣的官宦,滿場恭賀之聲,酒壇子空了一個又一個。

這是藍府許多年不曾有過的場景,起碼如瑾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藍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連接喝了有三四盅酒,秦氏和張氏勸著才依依不舍放了盅子。戲台上伶人賣了勁地唱念做打,每折戲末尾都有丫鬟端著笸籮往台上撒銅錢,一把一把揚起再落下,堂上就只聽見噼里啪啦連聲脆響。

如瑾坐在廳上陪了一會,周圍越是熱鬧,她心里就越是不安。佟秋水在她身邊,低聲相問:「你是怎么了,家里這樣的喜事,你卻整日心不在焉的,我看你似是不大高興。」

「許是我杞人憂天,可這樣的虛華,只讓我感覺不踏實。」如瑾低低嘆了一聲,「不瞞你說,我父親這種功勛很是敏感危險,日後不知會怎樣,總之我是不能像別人那樣高興起來的。」

佟秋水聽了這話有些意外,看如瑾半晌,才道:「你就為這種事擔心?左右你家還是喜事,我家呢,連我姐姐現今在哪里都摸不准。」

如瑾默然。佟秋水都這樣說,恐怕世上沒有人會明白她的恐懼了。難道,真的是她太過敏感,憂慮過甚?

壽宴開到很晚,午宴連上了晚宴,一直到天色擦黑的掌燈時方才散去。如瑾在堂上陪坐了一天覺得身子都坐僵了,席面一散,送走了佟秋水就帶著丫鬟早早回房休息。

泡了個熱水澡將疲憊趕走,換上柔軟的寢衣准備就寢,碧桃卻匆匆帶進了一個口信。

「姑娘,外頭朋友給小三子送信,凌先生昨日已經離開青州了,讓人轉告姑娘,多謝姑娘以往幫襯。」

如瑾愣住,從懨懨欲睡的狀態醒轉,「怎么突然走了?」

問完卻也有些醒覺,城里流言傳了這么久,前前後後好幾個月,雖是壓下去了,但終究與其名聲有累,街頭巷尾怕是總有許多異樣目光,她身在府內無甚感覺,凌慎之卻是日日要與人打交道的。

果然碧桃說道:「凌先生沒說別的,但那送信的朋友私下跟小三子提起,會芝堂幾個月來病人少了許多,凌先生想必是不肯帶累師傅,借故出門遠游,說是出去歷練一番。蔣先生苦留不住,恐怕他這一出去,再回來就不知會是何時了。」

碧桃退下,如瑾看著窗前蘭桂高幾的方向除了一會神。當日她從半開半合的幔帳之中抬眼,就在那里看見他一襲青衫的背影。

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寥寥幾句對談,她卻感受到他溫和而干凈的氣質,那是整日與葯材醫書為伴的人才有的,獨特的清韻。

那樣一個人,因了一次不經意的出診,隨後便背了不堪的污名。他被她牽連,卻還是幫著她奔走施計,替她化解了危機。雖是幫她就等於幫他自己,但此時他能遠走他鄉,當時又何嘗不能一走了之呢。說起來,他本不必給她做那些事。

想起看診那日,他溫和而精細的對於葯量和火候的叮囑,如瑾想,恐怕後來他做的那些事,也是與當日一樣,只是出於一個醫者最淳朴的憐憫和慈悲罷。

她為當日自己硬拖他下水而感到羞愧,可惜此時人已離城走遠,她連一句「抱歉」也無有機會再說。

繼佟秋雁之後,這又是一個被她牽累的人,又是一個她無法補償的過錯……

對著窗前他曾經停駐的地方,如瑾輕輕嘆了一口氣。

……

壽宴,祭掃,短短十天一晃便過,轉眼就到了合家上京的日子。

這一早日頭尚未升起,天際剛有些微明的時候,襄國侯府正門大開,里面一溜寬敞精致的四輪馬車緩緩駛出,迎著晨曦踏上青州城里最寬闊整潔的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