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123 一切由他(2 / 2)

「他懂什么!」藍澤氣得扔了手中沒喝完的半盞湯葯,「再沒品級也是宮里人,都得好好伺候著,他竟敢……」

「侯爺,呂管事說那公公來去匆匆只是傳話,沒有要見侯爺的意思,即便您趕去也是趕不及的。」

「滾!呂管事說呂管事說的,這侯府是他的還是本侯的?你們都聽他的嗎?」

丫鬟嚇得趕緊退下了,藍澤又打發人去外院問了一次,聽說傳話的內室果然早已走了,這才氣呼呼的將穿了一半的外袍脫掉,坐在床上直喘氣,對呂管事憤憤不已。

如瑾和秦氏幾人都陪在東間老太太跟前,聽得西間藍澤的叫嚷,打發丫鬟問清原委後秦氏就是不屑,「多大點事值得他這么生氣,連吵著老太太都不顧了。」

如瑾知道宮里的事情,外頭跑腿傳話的一般都是低等內侍,遂輕聲道:「看樣子不過是來個最低等的小內侍,呂管事都能看出人家身份不高,被人尊稱一聲公公是千萬分的抬舉他了,父親又不是不知道這個,竟還要上心伺候人家,真不怕丟了自己的臉。」

「他的臉有時候舍得奇怪,有時候又要的奇怪。」秦氏如今對藍澤一點沒有顧忌,直接諷刺了一句。

屋中其他下人都裝聽不見,老太太昏睡著也是聽不到的。如瑾看看老人,想起母親這話用在老太太身上也行得通。過了一會老太太跟前的丫鬟有去熬葯的,有去端水拿東西的,一時都不在屋里,孫媽媽便皺了眉頭低聲問:「太太,姑娘,眼看著搬家的時候要到了,大姑娘入王府的日子也要到了,搬家且不提,難道大姑娘那邊就真的由她?」

如瑾看了一眼碧桃,碧桃抿嘴笑著,走到孫媽媽跟前附耳說了幾句,孫媽媽頓時愣住,難以置信的打量如瑾,「……真的?」

碧桃輕聲道:「媽媽沒聽說么,大姑娘病了好幾日了。」

「沒聽說,東西兩院都不來往了,哪里聽說這事去。」

如瑾道:「在冷風里跪了一夜,就算沒有我幫忙,她恐怕也熬不住。」

凌慎之的方子只給藍澤用了一回,配葯時剩下了一些,這次便被如瑾安到藍如璇身上了。哪里都有貪心的奴才,東院廚房里就有一個,弄倒了藍如璇讓她上不了花轎,總能拖上一陣婚期。

孫媽媽將碧桃的話又附耳告訴秦氏,兩人面面相覷驚愕了一陣子,秦氏總算回過神來,忍不住笑道:「還是瑾兒主意多。不過,瑾兒,你上次不是說……」看看老太太,她將如瑾拉到窗邊低聲道,「你說咱們不能搬去晉王舊宅的,如今這怎么好?看宮里的意思是催得嚴了。」

對此,如瑾亦是只能搖頭,低聲嘆道,「沒有辦法。」

藍老太太和藍澤兩個人病重的事情,御醫一天天的來,皇帝沒有不知道的,然而卻還是吩咐催促著藍府搬家,想來是不在意這個。此次不必從前,若是再拿什么陰陽先生的話搪塞,皇帝直接能找欽天監解決事情,說不定更要催著用喬遷之喜沖沖藍家的晦氣了。

「那……」秦氏亦是無法。

「一切由他罷。」

如瑾脫口說完,才發現自己竟然用了那夜紙條上的字句。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又出現在腦海,她當時只隨意看了一眼而已,卻不知為何能記得這樣牢固,甚至可以清晰勾勒出幾個字運筆的起承轉合。

幾個字淡去,漸漸換成了一個墨色衣衫盤膝而坐的身影,積雲寺破曉之前的佛光是他身後的陪襯,放生池中枯萎的蓮,遠方天際彤色的朝雲,她以為那個早晨該是灰蒙蒙的,卻原來每次想起都是一片絢麗。

一切由他。對於重生的如瑾而言,這是最要不得的四個字,會讓人失了向上的心志,失了與艱難險阻搏斗的勇氣,可此時此刻,她卻不得不說出這四個字。

當時寫給她這四字的他,是否已經預料到了她此刻的無奈呢?她不禁想起他烏黑深邃的眼睛,那雙時而帶著戲謔時而又滿是探究與洞悉的眼睛,每當想起,除了滿滿的戒備,她還會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瑾兒你怎么了?」秦氏詫異問道。

如瑾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轉身走向老太太床邊,借以掩飾臉頰上微微的發熱。被母親發覺的窘迫讓她心生惱意,自然是對著那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