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128 夜半琴聲(2 / 2)

枕屏上一對比翼彩羽雀兒親昵交頸,藍如璇含淚看著,越看越是心涼,喃喃對著虛空中想象出來的永安王說話。

正暗自垂淚的時候,外間砰的一聲響,還有嗡嗡的聲音,將她思緒打斷。藍如璇不禁立了眉毛喝罵:「做什么笨手笨腳的,又是摔了什么?!」

品霜小心翼翼隔著簾子回稟:「是……是不小心碰翻了琴箱子,沒有碰壞,奴婢這就收拾。」

「蠢材。」藍如璇近日脾氣越發暴躁,罵了丫鬟一句,卻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道,「把琴給我搬到屋里放好,快些!」

於是這個晚上,將要到了就寢時候,藍如璇房間里便傳出了叮叮咚咚的琴聲,順著夜風悠揚飄散到大半個王府後園。為了讓琴聲傳的遠些,藍如璇將琴放在了窗口,還開了窗子。初冬冷風透進來著實難耐,然而卻也顧不得了,她裹了厚厚的毯子對窗奏曲。

宋王妃剛剛換了寢衣,正在鏡前卸釵環,隱約聽了一兩聲在耳里,不免皺眉,「這么晚了還在彈琴,不像話了,去提醒王爺一聲吧,不然傳出去會被人誤會他縱情。」

婢女匆匆出去,沒一會回來稟報說:「不是王爺和穆妃那里,是藍姨娘院子里傳出來的。」

「藍姨娘?」宋王妃稍微愣了一下。永安王今夜在穆側妃那邊留宿,她只道是二人興起品琴,未想卻是另有其人。剛要吩咐人去告訴藍如璇收斂,一旁乳母悄聲提醒道:「王妃莫管此事,她要彈就讓她彈去,您只安心睡覺便是,自有人不高興她。」

宋王妃自來信服自己的乳母,聞言便去睡覺,總之她這里距離藍如璇院子較遠,琴聲不是很明顯,吵不到她。然而第二日早晨卻有府中另一位姜姨娘來抱怨,說夜里琴聲吵著了小縣主,害的孩子哭了大半夜,今早就喂不下飯去了。

小縣主未滿周歲,是永安王唯一的孩子,也是當今皇帝第一個孫女,所以倍受珍愛,即便是庶出也在一出生就被賜了縣主,封號瓊靈。姜姨娘是縣主生母,不是很受寵,滿心都撲在孩子身上,一早聽得乳母說了孩子的情況,心如刀割,借著請安的時節就跟宋王妃告狀。

宋王妃推說不知此事,讓她去找穆側妃提醒,姜姨娘蹙著眉說道:「您不知道,並非穆側妃彈琴,是那新來的藍姨娘,她院子離縣主住處近,彈了半夜,縣主就哭了半夜。」

「這……」宋王妃面有難色,「這我卻不好管了,她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殿下送來的更應該知禮才是。」姜姨娘看宋王妃不管,匆匆告辭去往了穆側妃那邊。永安王正在那邊吃早飯,姜姨娘顧念孩子,也不管規矩了,直接闖進院子里去。

穆側妃的婢女問明情由,不但沒攔著,反而引著人進了屋中廳堂。於是姜姨娘一邊哭著一邊將小縣主的事情說了出來,聽得永安王放了筷子。

「去叫御醫來看看,將藍姨娘的琴收了,告訴她日後安分些。」永安王面色如常,但是親近人都知道,他不笑便是動怒了。

穆側妃一身蜜合色紗緞長裙,薄施脂粉,安靜陪坐在永安王身側。見永安王語氣不好,她亦放了筷子,輕盈起身走到他身邊,勸道:「王爺莫氣,姨娘也別哭了,趕緊吩咐人去請御醫要緊,有什么事回頭再說。」

姜姨娘狀告完了,惦記著孩子,匆匆行禮作別。跟前沒了旁人,穆側妃摟了永安王的脖子,說道:「小縣主身子向來康健,這次應該也沒什么事,許是夢中受驚。一會我陪王爺去看看她,見了父親她定會好了。」

永安王頷首,穆側妃又嘻嘻笑道:「王爺也別怪人家藍姨娘,誰受了冷落不難受,夜里彈琴也是為了吸引王爺眷顧,說起來她是個可憐人,王爺得空去安撫一下才好。」

說到後來語氣中帶了明顯的酸意,永安王拿起筷子敲了她額頭一下:「好生吃飯,別說怪話了。」

「王爺迎了新人進門,便宜占大了,我偶爾說句怪話都不行么。」穆側妃杏眼一眨,抿著嘴笑。

永安王將她按到了椅上坐好,只低眉道,「別再提她,掃興之極。」

於是早飯時辰過了沒多久,趙嬤嬤兩個又去了藍如璇房間,這次沒帶東西過去,反而搜羅了房中兩張古琴出去,將牆上純作裝飾用的一管玉笛也帶走了。藍如璇臨窗吹了半夜冷風,此時仍躺在床上半夢半醒的迷糊著,猛然被人闖進去拿了東西,驚醒之後強撐著坐起來喊叫

「做什么你們?為什么搶我東西?」

趙嬤嬤溫和笑道:「老奴們在王府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不至於搶姨娘的物件。不瞞姨娘說,這些東西是王爺特意吩咐要拿走的,免得姨娘日後又要夜半吵人安眠,亂生事端。」

「你……你胡說……」藍如璇目瞪口呆,沒料到自己辛苦了半夜施展的琴技竟換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