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煙雲 253 聞風不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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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倒希望是巧合。」媛貴嬪掀開了蓋在腿上的被子,穿鞋下了地。

侍女趕緊上去扶,「娘娘小心被風閃著,今年秋天雖然天熱,畢竟還是秋天,早晚風涼呢,您這蓋了半日被子捂著,乍下地可要受涼。」

「哪兒就那么嬌嫩了,本宮這病幾成是真,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么,怕什么涼風熱風的。」

媛貴嬪手腳利索地走到書案前去了。案上擺著抄到一半的琴譜,先前研的墨還沒干透,侍女見主子坐到了案前,也只得過去幫著研墨,將之前的殘墨收拾干凈了,重新在端硯上滴了兩滴清水,拿著墨錠慢慢打圈。

媛貴嬪等墨的工夫,侍女說:「幸虧靜妃娘娘日常不在筆墨上留心,不然往這邊過來一看,該知道娘娘先前並沒有躺在床上了。」

媛貴嬪笑笑:「你當她真沒注意?這宮里要說眼睛最尖的,莫過於她了,眼尖了才能到處鑽空子。她必是看見了,只是沒點破。」

「那可……」

「怕什么。」媛貴嬪慢條斯理打斷了侍女的焦慮,「本宮就算是真病了,你當她們不以為是裝的?這宮里就是有許多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誰點破,誰是傻子。」

侍女想到了什么,眼睛往南邊瞟:「那這宮里最傻的……」

「可不就是她。」

崇明宮的南邊,是慶貴妃寢宮的方向,主仆兩個想的是同一人。侍女琢磨了一會,抿嘴道:「若說這個,瀲華宮那位也有一些了,有時候看著她,倒是真有點像南邊那位。」

侍女不敢點名,媛貴嬪是沒顧忌的,就說,「寧貴嬪一路順風順水,難免有些傲氣,也有艷羨慶貴妃的意思在,行事說話就學了三分。她要是生個孩子出來,再進一步,誰說不會成為第二個慶貴妃呢。」

「可……她快有兩個月沒進春恩殿了吧。」

「她是年輕,可要分和誰比。這兩屆秀女姿容出色的不少,她亦是韶華將盡了。本宮看她似乎是醒過味來了,這些日子以來,跟底下新人走得還算親熱。」

侍女點頭:「嗯,聽說雲美人剛和皇後請示不久,說現在住的地方太陰潮,想換一個敞亮點的屋子,寧貴嬪就說瀲華宮還有空房子。只是皇後還沒點頭。」

「若要求得什么事,總要付出一些代價。宮里這么大,住得不如意的人這么多,皇後又憑什么單為雲美人點頭?而且她們要住在一起,也未必只是因為屋子陰潮。想讓皇後答應,總要拿出點誠意。」

「娘娘是說……」

墨磨好了,媛貴嬪提筆蘸了墨,一筆一筆繼續抄琴譜。抄完兩頁,覺得腕子有些酸了,這才放下筆抬頭:「寧貴嬪祖父各地布政使做了幾任,眼看到了告老之年,還未能進京入閣,而寧貴嬪在宮里靠著美貌家世一路走到正三品,再往前也艱難了。宮里宮外向來一體,她想自成一路,誰也不靠,卻是打錯了主意。安國公府再不濟,皇後總在鳳椅上坐著,壓制一個布政使不容易,若真要壓,卻也有辦法。」

侍女若有所思,「皇後這么做有些險呢,萬一寧貴嬪翻臉投了慶貴妃,那邊不是又多了一條助力。」

「慶貴妃不是什么人都肯接——而寧貴嬪,她想成為慶貴妃,卻未必肯屈居慶貴妃之下,若真要選,大抵她會選皇後。」

「皇後……皇後娘娘最近對咱們這邊……」侍女有些擔心,「若是寧貴嬪投了過去,她恐怕容不下主子與她並列。」

媛貴嬪笑:「怕什么,寧貴嬪一時半會不會選邊。皇後對本宮么,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卻是與旁人無關的。」

「靜妃娘娘今晚過來,挑撥的意思很明顯。」

「不用理她,老十還小,她想攪渾了水讓大家自相殘殺,給她清干凈道路,這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宮就是再笨,事情也還沒走到最後一步,會受她的挑唆么?等稷合回了京城,他越是風光,本宮越是安全。皇後要搶兒子,也不會挑這個節骨眼兒。」

侍女笑著點頭:「總之不管皇上納了什么相貌的新人,都與咱們無關。」

「嗯,再研些墨出來,本宮寫完這篇。」

崇明宮里墨香四溢,內殿只有一個侍女在前,外頭來往做事的也都輕手輕腳,風和秋蟲的聲音傳進屋子,美人觚里插著鮮花,玉山爐里燃著出雲香,人到中年卻風華猶在的女子坐在燈下抄書,在這暮色沉沉的宮廷里,頗有一番難得的閑適意趣。

而同時的鳳音宮中,氣氛卻沉悶地猶如山雨欲來。

皇後晚飯只吃了幾口,晚間來請安的嬪妃們過來點個卯,誰都沒敢多留,再不通透的也知道今日最好別觸霉頭,早早散了。因為,隨著清和署舞姬蕭氏承寵獲封的消息傳開的,還有皇後給皇帝送過蝴蝶絡子的事。

大多人都知道皇帝午睡時召了蕭氏侍奉,下午不但下了封賞,腰間盤龍帶上掛的幾樣荷包墜子,還多了新寵的手藝在上頭。

那里可沒有皇後的蝴蝶絡子。

若說蝴蝶太女氣不庄重,所以皇帝不肯帶,那也說不過去,見過的人都知道,蕭氏打的絡子里有個海棠花模樣的,就在皇帝腰間掛著。遇到這樣沒臉的事,哪個女人不生氣?何況還是臉面很重要的後宮之主。

皇後在人前倒是一概如常,大家來請安,她就笑著說話,還主動問起兩個新晉嬪妃的飲食,頗為和藹。但熟悉她性子的人卻是知道,她最生氣的時候,臉上也是帶笑的。於是機靈的領頭,眾人俱都散了。

皇後回內殿,瞅著榻桌上未曾收拾的五色絲線出了一會神,正裝也沒脫,直接盤膝上了榻,攥了一把金絲銀線,五指翻飛起來。

粉蝶,黃蝶,燕尾,藍翎,白斑,透翅……一個又一個活靈活現的蝴蝶編織出來,大大小小擺滿了桌子,皇後一聲不出悶坐了一個時辰,將藤匣里的彩線全都用完了。

除了秋葵,誰也不敢到跟前去,里外宮女內侍們全都謹小慎微的,最愛說笑的幾個也都閉緊了嘴巴,老老實實干活,干完就早早下去。唯有秋葵還能在內殿里服侍,可也不像之前那么敢說話了。

那絡子可是她建議送到御前去的。

終於皇後遍完了一匣子線,手里沒了東西,整個人也像老了幾歲似的,一直筆挺的背脊漸漸彎曲,慢慢靠在了迎枕上,然後瞅著一桌子蝴蝶默默不語。

秋葵鼓了半日勇氣,上前試探著商量:「娘娘,快三更了,讓奴婢服侍您歇下吧?」

皇後沒做聲,只管瞅那些五顏六色的蝴蝶,臉色木然。

秋葵跟著沉默一會,最終跪了下去,「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送東西也不會說好聽話,讓人鑽了空子,讓娘娘丟了臉。奴婢該死,求娘娘責罰!奴婢願意去浣衣局!」

「你去浣衣局有什么用,就算是去刷恭桶,事情就能挽回了?」皇後終於說了話,轉過臉盯著心腹侍女笑。

「奴婢……奴婢這就去安排,定會解決了蕭氏,絕不留後患。」秋葵額頭觸地。

「蕭氏死了,皇上就能戴本宮的絡子?」皇後譏誚的揚了揚眉,「沒准憐香惜玉,睹物思人,還要天天掛著那海棠花絡子滿宮里走。」

秋葵不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