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煙雲 酒266 酒樓相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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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秋水姐姐也要嫁人了么?」如瑾聞言既感到驚訝又十分關切,不由就詳細問起「是什么樣的人家」、「京里的還是青州的」、「男方多大年紀人品如何」之類的事,她永遠不會忘記佟秋水前世最後階段的骨瘦如柴,這一世眼見著摯友陰錯陽差躲過了負心人,也要到正經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不免既興奮又暗自感慨。

佟秋雁舉帕掩住口,瞅著如瑾好笑道:「可見您是真心和她好,一聽這事,比她本人還要激動。」

如瑾也不由失笑,暗道自己過度緊張了,忙說:「什么時候去呢?我定會幫忙。不過秋雁姐,你以後若要出府,告訴了王爺王妃直接叫人備車就是,不用通過我這樣麻煩。」

「我還是規矩些吧。」佟秋雁垂眸。

如瑾覺得她太過小心了,遂道:「你怕什么呢?出府逛街走親戚是正常的事,王爺王妃又不是不講理的,怎會不讓你去。」

佟秋雁卻說:「我到底不比藍妃您,安分守己在府里待著才能好些……您是不是……帶我出去為難?若如此,我不給您添麻煩就是。」說著笑了笑,「其實相看人家本就是母親的事情,我不過去亂湊熱鬧罷了,去不去的沒什么要緊。」

「秋雁姐,你太過謹慎了,我原不是這意思。」如瑾覺得有點頭疼,佟秋雁實在是不如秋水爽利。以前她這性子還算是思慮周全,進退有禮,現在不知怎地變成了過分的謹小慎微,甚至有些懦弱。

明明白白答應了帶她出府的事,如瑾又問了問佟太太要相看的是什么人家,然後隨便和她聊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因為越聊越覺得不自在。出院子時那邊房里的祝氏仍然在擺弄鳳仙花,正放在白瓷臼里細細的搗,見佟秋雁送了如瑾出來,放下手里的事客氣上前相送。

如瑾就笑著和祝氏說:「你忙著吧,不用送了,讓秋雁姐送我到門口就成。」

佟秋雁朝祝氏點點頭打招呼,祝氏敷衍地笑笑。如瑾看出兩人關系並不算好,遂說:「我和秋雁姐一年多沒見了,自我進了王府,諸事纏身,也沒有時間和她好好相處,平日里還是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多些,這一年來多謝你照顧她了。」

當面擺明了自己和佟秋雁的親密交情,也是給西芙院眾人一個警醒。祝氏是府里的老人,在姬妾里面算是地位比較高的,如瑾這么說,希望她能明白幾分,從而緩和與佟秋雁的關系。

祝氏聽了之後笑道:「佟姑娘自己有本事,倒不是我們照顧得好,經不起您道謝。您慢走。」不咸不淡的答話,似乎不肯接受如瑾的暗示,行個禮轉身回去搗花汁子了。

佟秋雁無奈地低聲說:「她性子向來如此,您別和她計較。」又提醒道,「王爺很給她面子的。」

「我怎會計較這些,倒是你平日里要多多寬慰自己了。若是有什么事,盡管去找我,不要怕麻煩。」如瑾走到院門就讓佟秋雁回去,然後自己帶著人走了。走出一段回頭看,還能看到佟秋雁站在門口目送。

「主子,那祝姑娘有些倚仗資格了,要不要壓服一下呢?」吉祥見四下無人,悄聲說。

如瑾搖頭:「不必,她不過是心直口快些,咱們又不清楚她和秋雁姐為什么不和,暫且別管了,總之她又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何必拿身份規矩壓制人家。」

曾在規矩森嚴的宮里待過,如瑾對地位等級這種束縛很是反感,自然不會主動去拿這個立威。王府里女孩子多,大家若都成了謹守規矩的木頭人,那該是個什么樣?如瑾可不想生活在那種氛圍里。

吉祥聽了點頭道:「也好,只要主子心里不介意就行,這都是小事。奴婢看那祝姑娘很有股子潑辣勁兒,說不定是嫌棄佟大小姐綿軟怯懦,所以才看不上眼,也未必是真要和佟大小姐過不去。」

「有可能。」如瑾無奈。佟秋雁實在是太過謹慎,謹慎的有些婆媽,自己說到底只能在面上幫一幫她,讓眾人顧忌兩人的關系而不敢欺負怠慢她,但是說到舒心暢快,在王府里自在過活,那還得靠她自己想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聽人勸的。

如瑾感嘆了一會就把此事丟開,總之以後日子還長,慢慢地照看佟秋雁就是了。剛剛得知的佟秋水要嫁人的消息才是真正讓人振奮,雖然相看還只是第一步,離嫁人很遠,可這一步到底走出去了。

回去之後如瑾就給佟秋水寫了私信,讓人送到甜水胡同的佟太太表親家里去。因為兩人親密的關系,在信中如瑾直接問起佟秋水對要相看的人家有什么想法,打算嫁給什么樣的人,很說了一些閨閣女兒的悄悄話。不過,信送了出去,卻遲遲沒有接到回信,如瑾還特意關照外頭門上留意,但仍沒有佟秋水派來的回信人。

她就跟吉祥說:「看看,佟二小姐也有害臊的時候。」吉祥抿著嘴笑:「主子日常對著王爺還有臉紅的時候,您這都是嫁了人的,何況人家佟二小姐尚未出閣。」

如瑾嗔怒:「你也學會油嘴滑舌了,哪里還有當初大丫鬟的樣子。」

吉祥咯咯的笑,她最近的確比窩在香雪樓時開朗了不少,可見人還是要有盼頭。旁邊冬雪接口笑說:「奴婢倒是喜歡吉祥姐姐現在的樣子。以前在南山居時,未免太嚴肅了呢。那時候我們私底下說起老太太跟前的人,都說吉祥姐姐不好惹,要是有事,還是求如意姐姐比較好。」

突然提起如意,吉祥臉色微黯。如意跟著藍如璇走之前說過的話,承認的事,一直是吉祥心頭的一塊陰雲。兩人當初同在南山居做大丫鬟,現在卻各自散落在兩個王府,想起來真有些世事難料的滄桑之感。她一直當如意是親密的同伴,老太太要料理知道三月三春宴內情的人,她還冒死替如意求情,所以,當聽到如意親口承認早就私下跟了藍如璇,她的驚愕和被蒙在鼓里的遭背叛感,是那樣強烈。然而後來藍如璇屍身歸家,陪嫁丫鬟留在永安王府,她又開始擔心如意的安危,這真是很矛盾的心思。

如瑾自然將吉祥的臉色看在眼里,遂讓冬雪住了嘴,朝吉祥道:「你放心,上次見著宋王妃我還問過,她說拿如意當普通丫鬟看待的。聽說永安王爺和王妃對下人都不錯,如意在那不會有事。」

吉祥道:「奴婢替她謝過主子。她當初和東府大姑娘通氣,主子現在還為她著想。」

「她到底沒將我怎么樣,看在她伺候過祖母的份上,更看在你的面上,我替她過問一句也是應該。」

不過再多的,如瑾也管不了、不必管、不想管。是如意自己選擇跟著藍如璇的,現在的結果也要她自己承受。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選擇負責,不是么。

……

十月底的時候,永安王回京。

他這趟賑災之行並不算十分順利,除了太子一系的侵吞銀兩案,還有災民小規模的暴—亂,雖然最終都平息下去了,但因為有人故意從中作梗,也讓他頗為焦頭爛額最新章節。若不是後來太子之事吸引了朝野注意,那么他試圖以兵卒鎮壓災民騷亂的手段,或許會被言官儒生們好一陣詬病。

不過,不管怎樣,都算有驚無險的回來了,賑災之事辦得也還算可以。而且因為太子奉旨在東宮閉門不出,隨之而來的,永安王的地位便水漲船高了。一升一降,互有關聯。

車駕接近京城的那幾天,還有人上折子為永安王賑災之行歌功頌德,粉飾誇贊,也算掀起了小小一股言流。這日上午進了京,永安王回府簡單梳洗一下就匆忙進宮稟報行程,當面與皇帝相談此次奉旨出行的大小事宜——這些事他已經以每日呈報的方式寫折子報過了,但寫的總不如說的效果好,面對面談起,才能體察皇帝的心意。

皇帝對他一直和顏悅色,聊到追繳被侵吞的銀兩重新發給災民,皇帝還露了笑容。這很難得。最後永安王還被留在宮里吃了晚飯,父子同席,相談甚歡。飯後皇帝道:「此次辛苦,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正好新人要進府,你先娶了側妃再忙國事。」

永安王笑著答應,恭敬告退。

於是太子在東宮閉門,永安王在家娶媳婦,長平王很意外的成了這段時間唯一參與國事的皇子。他在家的時候比以前少了許多,回來之後也經常在錦綉閣挑燈夜讀,偶爾來如瑾院子里歇上一晚,也多是盥洗之後倒頭就睡。

「王爺注意身子才是,有空去跑跑馬,練練騎射,活動一下筋骨好過整日窩在屋子里。」這日趁著他還未睡著,如瑾在隔間里洗臉,一邊和他說話。

「心疼我?」長平王的聲音帶著倦意,整個人呈大字懶洋洋癱在床上。

「王爺現在還年輕,整日這么廢寢忘食的,日後有難受的時候呢,不如早早把身體打熬好了,等以後上了年紀才不會感到精力不濟。」這都是平日秦氏告訴女兒的話,如瑾就用來勸長平王。

床上的人早就閉了眼睛,含混不清的說:「你還把我上年紀的事考慮到了,看來是要跟我白頭偕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