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略施懲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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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己房中閉了門,並吩咐小丫頭菱脂在門外守著,胡嬤嬤對著幾個醫婆皺眉:「你們一群人,誰都看不出藍妃是因何腹痛么?我看那位姓凌的先生倒像有幾分眉目的樣子。你們多年的醫道,本領還在御醫之上,此番遇見險情卻全都不抵用。來日等王爺回來,你們打算如何交待?難道用命去抵?!」

醫婆們跪了一地,盡皆忐忑。專擅解毒的醫婆宋氏回答說:「嬤嬤且莫生氣,看那凌先生方才問診的重點,皆是往毒物上頭查的。小的先前本也有所懷疑,只是藍主子起居向來謹慎,根本不可能被人一點點投毒,是以小的之前沒往這方面想。但現在仔細斟酌,主子那些症狀還真像是中了慢性毒物所致……」

「什么毒?」胡嬤嬤面色更加凝重。

「大概是鴆紅、信石一類的東西,看樣子也許是天長日久慢慢滲入體內的。」

胡嬤嬤深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沒言聲。直到醫婆們腿麻得跪不住了,才抬手讓她們起來,「去,斟酌解毒的法子去,將功折罪。」

醫婆們道謝起身,宋醫婆忍不住問了一句,「嬤嬤,藍主子中毒日久,恐怕解起毒來會很凶險,要是萬一……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呢?兩樣用的葯側重不同,需要早點拿主意。」

胡嬤嬤臉色一沉:「再問這話就自己領板子去!當然都要保住!」

醫婆們皆有難色,但誰也不敢再辯駁,紛紛行禮退出。安胎的方氏迎上來相問:「各位媽媽,可是找到藍妃肚子疼的緣故了?」

醫婆們未待答話,胡嬤嬤出現在門口,臉色十分難看。幾個醫婆不敢多言,趕忙借了荷露的房間進去商量解毒。方氏羞愧不已,走到胡嬤嬤跟前跪了下去。

「嬤嬤,我願意領罰。都是我顧慮重重誤了事,要是早點說出藍妃腹中是雙生孩兒,也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請您老責罰吧,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有絲毫怨言。王爺對我們一家恩重如山,是我對不起他!」

說話間方氏已是淚流滿面,重重往地上磕頭。胡嬤嬤板著臉看她磕了幾下,額頭紅腫滲出血來,才沉聲道:「你自作主張隱瞞不報,責罰必須領。從此卸了府里的差事,再不許領月銀,好好在家閉門思過。」

方氏非常意外,帶著淚痕愕然抬頭。王府里對她們這些自己人賞罰向來分明,有了功勞可封賞一世,若是犯了錯,輕易也會丟命。此番涉及長平王子嗣,怎會只是閉門思過這么簡單呢?

一瞬間方氏想到了最可怕的後果,渾身發抖。「嬤嬤!求嬤嬤開恩!我再也不敢胡亂做主了,以後什么事都聽您的,求您放過我們一家!錯的是我,和我男人孩子無關啊,我願意自裁謝罪,真的願意!」

她砰砰以頭搶地,頓時磕了一頭一臉的血,哭著求胡嬤嬤饒過家人。正屋廊下焦急等待的諸人不由全都看過來。胡嬤嬤怒道:「噤聲!若是驚擾了藍妃,真要你一家陪葬!」

「不要!」方氏連忙收了聲,流著淚繼續磕頭。

祝氏走過來相勸:「嬤嬤稍後再處置方嫂子吧,先顧著藍妃要緊。」

木雲娘也道:「方嫂子多年來精心照料我們姐妹的身體,沒功勞也有苦勞,還請嬤嬤看在她家中夫婿的份上,饒了她這遭吧!」

方氏的男人原本是王府暗衛,早年立過許多功勞,後因傷殘退了下去。這樣的人王府是照顧一輩子的,家中也受看顧,方氏因為懂醫術,就接替男人進了王府伺候,是以木雲娘有此一求。

胡嬤嬤冷笑:「我說了要她的命么?藍妃出事與她隱瞞不報並無關聯,一碼歸一碼,原本我只想打幾板子遣了她,她卻不管不顧哭起來。這等不知輕重的人,以後王府著實不敢用了。拖下去賞她二十板子,留下命,等王爺回府再處置!」

二十板子若打得結實,是能要人性命的,所以胡嬤嬤才特意強調要留命。院里的雜役婆子連忙將方氏拖下去,方氏滿面羞慚,臨走時依然低聲求胡嬤嬤饒過家人。

料理了方氏,胡嬤嬤讓眾人回到廊下繼續等著。

內室門窗緊閉,靜悄悄的,偶爾有輕微的水聲隔窗透出,想必是誰在洗帕子。隔了一會,孫媽媽端著一盆淡紅色的污水走出來,牆角燒水的婆子連忙換了一大銅壺熱水遞去。孫媽媽接水就關門回了屋,又留下一眾人在外焦慮相候。

院門早就關閉了,守門的小內侍須臾來報,說姨娘羅氏和西芙院的人相繼來探望過,都被擋回去了。祝氏道:「繼續擋著,誰也不許放進來。」小內侍領命而去。

足足過了將近兩個時辰,日頭都落到西山沿兒上了,緊閉的房門才輕輕開啟,秦氏送了凌慎之出來,兩人都是十分勞累辛苦的模樣。已經站得疲憊不堪的眾人連忙迎上去詢問情況,凌慎之提著葯箱退到耳房去寫醫案,秦氏朝眾人道:「血已經止了,藍妃暫時睡著,你們都別去吵她。」又點了碧桃,「去里頭幫手。」

碧桃連忙進屋去給孫媽媽打下手。

廂房里傳出奶聲奶氣的叫聲:「娘——娘——」

秦氏這才想起已經半日沒搭理小女兒了。在王府里住了一陣習慣之後,如瑾屢次要求之下,秦氏把年幼的小女兒接到了王府,母女三人一起住,每天其樂融融。只是今日如瑾腹痛回府,秦氏就讓乳母把孩子帶到廂房里去玩,不要吵了大人。說來也怪,原本好玩好動的小囡囡今天竟然許久沒有鬧騰,一直安安靜靜待在屋里,直到這時候聽見母親說話才出聲喊娘,難道她也知道大人們正有要事嗎?

粉雕玉琢的小女兒搖搖晃晃從廂房走出來,不讓乳母牽著,偏要自己走,一路歪歪斜斜地蹣跚而來,嘴里不斷喊著娘。秦氏一瞬間淚眼婆娑,想起自己懷她生她時千般萬般的辛苦,越發為屋里睡著的大女兒擔心。

同樣是被人所害,同樣險些失掉胎兒,秦氏甚至有些怨恨自己。是不是自己將噩運染給了瑾兒呢?

萬一這胎保不住怎么辦?

萬一保住了卻難產怎么辦?

萬一千辛萬苦生下來,孩兒卻因在母體內中毒而有殘缺怎么辦?

一個個的問題在腦海里回旋,秦氏一把將囡囡抱住,忍不住淚濕雙頰。

「娘,哭……不哭……」一歲多的孩子口齒還不伶俐,小囡囡含混不清安慰著母親,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給母親擦眼淚。秦氏的眼淚就掉得更凶了。

胡嬤嬤有話想說,張了張嘴,終是沒說出來。